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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歌苓当年我们看得起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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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度啊。孩子嘛,这火气都是比较大的,而且比较优越的,青春是最傲慢的东西,想想我们过去,当时我们又看得起过谁?

    新周刊:出国之前对写作没有抱太大期望?

    严歌苓:当然抱期望了。但我当时觉得:在中国写作,很多东西都是人为的,都是靠人工在操纵,不公平,不是公平竞争的环境。这一点让我非常厌恶。比如一些文学类的评奖,大家都要去活动的,这样才能获奖。那时候经常有人跟我说“你公公是评委,能不能帮我说句话?”

    我本来以为美国文坛还是比较公平的。但去了美国之后才发现,也不是像想象中那么公平。我的作品都是在台湾得的奖,台湾是闭卷的评奖,谁也不知道结果是谁。后来我也当过终审,最后一圈入围的作品由我和另外两三个人评审。这时候我都不知道他是谁,就只看作品。我当时的稿子也是这样得奖的,还是比较服气。大陆也应该这样来试试。

    新周刊:出国和对当时文坛的失望有关系吗?

    严歌苓:也没有太大关系。我当时在鲁迅文学院作家研究生班,和北师大一块办的,我们班的人后来都挺有名,像莫言和余华。我当时觉得文学上的竞争不公平,我希望到一个硬碰硬看本事的地方。我就凭自己的本事考上了硕士生,拿到了奖学金,和美国同学比赛写小说。到现在也是硬碰硬的,我的英文作品今年要出版了。在美国我能看到硬碰硬出来的成就,相对比较公平,公平就机会多些。包括台湾,只要写中文。在大陆我已经听到了三次的评奖,都说我是外国人,不算是中国作家,不给我奖。我拿了台湾的百万文学奖后,上海文学奖评到最后一轮的时候,提出:她不是中国人,没有参加资格。后来有专家写信说:如果她没有资格参加,当初你们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让我们来读。你让我们读完了,我们已经有自己意见了,你又来告诉我她没有资格拿奖,这不是很荒唐吗?后来他们折衷一下给了个第二名。这种事我觉得特别讲不清楚。

    新周刊:老作家李准一家给你什么样的影响?

    严歌苓:李准和我爸爸是好朋友。我记得有一次,是我和我前夫在上海电影制片厂的写作楼碰上,他说你是萧马叔叔的女儿吧?我说是,我们就聊了起来。聊的过程中,他突然说了一句河南话,我很吃惊,就笑。他又说“河南话咋着?”那一瞬间,我忽然间就爱上他了。我觉得这个说河南话的男人太有意思了。之前我就见过他爸爸李准。他爸爸是色彩很浓烈的一个人,儿子比较内敛。

    李准是个特别幽默,说话特别生动的人,我现在都能清楚地记得他说过的一些话,觉得很有意思。我前夫的母亲也特别幽默,说话充满了形象和细节,也是说河南方言,我在他们家里呆了七八年。当时我们家里有4个儿媳妇,他们全家的孩子都很喜欢文学,所有人都讲河南话。我就感觉到我也是半个河南人。所以我写第九个寡妇,用河南方言一点困难也没有。我觉得四川话和河南话都特别幽默,当然北京话也是,但北京话太贫了,没有河南话那么简洁,那么有力,我对河南人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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