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报考专业的时候,哪里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她眼睛亮亮的望着他“是因为你学了,我只是想多了解一点”
陆一说着说着,忽然笑了起来,眼中闪过怀念的神色:“我还记得,那时候看范里安的微经,看累的时候会想,你也看过,我就有精神继续看下去了,比咖啡、浓茶都管用耶!多看一本书,多听一节课,好像就离你更近一点。”
谢向谦望着镜头对面的那个人,那个带着点害羞却又鼓足勇气的女人,那个脸蛋粉扑扑、眼眸水汪汪的他的宝贝儿,一时出了神。
很想很想抱抱她,更想更想吻她。
那天,是应该打包带来的。
陆一伸手在镜头前挥了挥:“怎么啦,我说错了吗?我当时查了你们桑大金融学院的书目,本科学的微经是范里安的呀!”
谢向谦微微点头,轻声说:“没错。”
陆一:“那就好。对了,我后来是保研到桑外,你去过吗?和你本科母校只隔一条马路,从我们学校南门出来,往左拐,直走十分钟不到,就是你们桑大。话说,我那时候想法好文艺啊,”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看你看过的书,走你走过的路,赏你赏过的风景,就觉得很浪漫。”
她说话的时候,瞥过电脑上方的时间,吓了一跳,时间走得也太快了,按了64倍的快进键似的。她连忙说:“都十二点半了,我记得你明早有戏,快睡吧,晚安。”
她话音刚落,谢向谦这边电话就被挂断了。
真是雷厉风行。
谢向谦躺在床上,回想了一番陆一刚说的话,想到那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时,思绪一顿,回忆被岔开。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么?
或者,换句话说:福祸相依?
比如,常年被家暴,有一位爱好醉酒后抽醒自己儿子的父亲,以致于这位儿子睡眠浅、睡觉比牲畜还警觉。
然后恰恰是这么悲惨的过去,在地震中救了他一命吗?
又比如,是父母给他留下的阴影,以致于令他不敢拥有爱。
最后又恰恰是因为他们,才让他有机会解开心中的枷锁么?
谢向谦笑了。
笑得眼角挤出了苦涩泪花;
笑得上下牙齿打颤,咯吱咯吱响;
笑得不知是在笑命运无常,还是在笑无能得抵抗不了命运的自己。
几个月前,镜花水月还在偏远地区拍摄中,整个剧组租了几栋当地老旧的自住宅。
谢向谦虽是主演,但考虑到女同胞,他自选住了一楼。
凌晨,众人还在熟睡中,谢向谦却被异常惊醒,立刻爬起来,抓起手机和一个随身携带的巴掌大小的小相簿,迅速喊醒一楼同事,然后气没喘就跑上楼,边跑边喊,上到一半的时候,已经感觉到整个房子轻微震动,他却没犹豫半秒,继续上楼。
他是最后一个跑下楼的。
下楼的时候,震感强烈,房子开始坍塌,房梁倒了,堵住门口。
然后几声巨响,尘土碎石飞扬。
他躲在桌底,满目所及,皆是废墟。
他也并不知晓,这老旧的桌子能承重多久。
面对死亡,好像人会变得格外诚实,且透彻。
这一秒前,谢向谦最怕的是:
有一天,他和陆一感情会变质,他会像他父亲,伤害爱人,以看亲人痛不欲生的表情取乐。
所以,听到陆一说“我喜欢你”后,谢向谦本能的恐惧压住了心底的狂喜。
他惧怕未知的未来,所以决定在一切即将开始的时候,停下来。
这样至少能留住,对他而言最美好最珍贵的记忆。
他把自己催眠。
用一把连自己也没有钥匙的锁,把唯一的爱情和珍宝般的回忆,锁在内心最深处。
一锁,就是十年。
他是多么的自私和懦弱,又是多么的可怜。
而死亡,是钥匙。
他颤着手,解锁手机,手机屏幕沾着不知哪儿来的水渍,他用衣袖擦了又擦,不仅没擦干,还越来越多。
后来,发觉是自己的眼泪。
手机只剩一个信号,忽闪忽现。
他拨出一个存了10年、记了10年,却从未拨过的号码。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does , please check it and dial later。”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他面无表情,却满面泪流。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您好!”
会有人用十年等一个懦夫幡然悔悟吗?
有的。
那是一个小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