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早上吃饭的时候都在笑, 那一脸青光满面,吹得这一山的萧瑟都要回春了似的。
“别笑了, 闺女, 你这一脸发春的样子,实在是辣眼睛,什么事儿值得你高兴成这样?”陆玥娇生惯养二十年, 很少出来受这罪,昨晚睡的差劲的很,脖子这会儿还疼得要命,心情实在是不美丽, 一边揉着,一边吐槽余笙。
“没什么, 就是突然发现人生这际遇啊, 还真是百转千回。”余笙摇头感叹。
陆玥白了她一眼, “别跟我掉书袋子啊, 听不懂!”
余笙冲她笑了笑, “听不懂算了, 你个粗人!”
“嘿, 找打啊你是!”陆玥扑过来要揍她。
两个人像个幼儿园大班生一样扭打在一起, 画面极其喜人。
最后是姜博言把她提溜走的“幼儿园毕业了吗你?幼稚不幼稚!”
“不幼稚啊!我还年轻, 不像你,都老了。三年一代沟,我们之间都有代沟了。”余笙说完凑过去问他, “诶,你说你什么时候开始觊觎我的?”
姜博言揉着她的脑袋“你猜?”
“我不猜,你说,我想听你说。”这么扬眉吐气的时刻,余笙一脸的兴趣盎然。
姜博言自然知道她脑子里想什么,笑了笑,不说话。
余笙哼了声“也太小气了。”
那边卓诚看陆玥实在是难受,过去给她揉着肩膀,问她“没事吧?”
“没事。”陆玥抗拒了一瞬间,最后还是屈服在享受里,指挥着卓诚“这边儿过来点儿。”
卓诚调试着“这里?力度可以吗?”
陆玥在酸爽中狠狠点了点头“对对,嗯可以。”
姜博言给余笙绕了一条围巾,余笙转头就看见了卓诚和陆玥,忍不住对旁边坐在那儿发呆的林池说“看看,学着点儿卓师兄这脸皮厚度,够忍辱负重!你要相信总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那天,等叶琛爱上你的时候,你就可以狠狠地报复回去了。”
林池一脸懵地看着余笙,这么复杂的理论,显然是没听懂。
余笙叹了口气,发愁。
卓诚这样的厚脸皮,陆玥不讨厌他,他就迟早有拿下她的那天。
可是叶琛和林池还真是悬乎,林池是个不会主动的人,始终是一副等待的姿态,叶琛又是个闷骚的主,自私着不愿意跨出那一步,他俩能修成正果?难!
余笙啧啧了两声,还是她和姜博言简单干脆,一步到位。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如果当初她没有霸王硬上弓地把他按床上,两个人会怎么发展?
那时候姜博言刚刚毕业旅行回来,之前余笙和他联系也不多,就算他喜欢她,也不会下手那么快,以他的性格,多半是步步为营,不见兔子不撒鹰。
两个人就算最后能走到一起,也绝没有那么快。
人生这际遇啊,还真是百转千回。
吃过早饭学员就开始热身了,地形之前勘察过,现在在做保护点。
余笙则开始收拾摄像包,然后跟卫铮沟通了一下拍摄的细节,上午主要是热身,适应一下地形,下午才有一场正式的比赛,卫峥的意思是下午跟拍,比赛全程帮她拍下来,她要留念。
余笙表示没问题,上午她就随便逛一逛,拍些照片。
“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余笙多嘴问了一句,卫峥是个什么事都讲求效率和性价比的人,做什么事要达到什么目的,做什么事有什么意义,她都会提前考虑好,一步一步按计划去做,像这种摄影留念如此感性的行为,实在是不像她的作风。
卫峥笑了笑,愣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算是吧!”
余笙也点点头,看得出来她不想多说,她也就不打算再多问。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卫峥却又开了口“他喜欢摄影,喜欢攀岩,喜欢冒险,但这些我都不喜欢,在一起的时候我们经常吵架,我从来没有支持过他,那次来邬西山脉也是他磨了我好多天我才答应他的,到最后他出事,我都没能给他一点儿理解和支持。”卫峥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憋闷的慌,摸了烟,点了一根,然后才把那口气吐出来,眉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阴郁“我经常想,我那么讨人厌,他为什么总是迁就我。我自己都替他不值,真的,特别不值。”
余笙拍了拍她的肩膀“爱就会迁就,他爱你。”
卫峥扯了扯唇角“我倒宁愿他不爱我。”
那么或许她内心的愧疚就会小一点儿。
或许夜里她就能安眠一点儿。
或许每年他的忌日,她就能坦然一点儿去祭拜他。
可是世上最无用的就是假如,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死后很多天,我都无法相信,我总觉得是他吓唬我,报复我,骗我,我抽烟,酗酒,跟异往,做一切他不喜欢的事,我想他难受就会回来了。”卫峥狠狠抽了口烟,扯着唇角笑“真特么好笑。”
到现在她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前一刻还活生生跟她吵架的人,一转眼已经不见了,尸首都找不到,只有悬崖边上他的衣服碎片,扯成绺挂着,昭示着一切。
她难过,痛苦,更多的是自责,她无法接受现实,更无法原谅自己。
她放纵自己,疯狂地虐待自己,然后更可怕的是祸不单行。
她交往了一个异性,把他当成是死去的他去弥补,她对他无限好,把自己能给的一切都给他,然后他骗走了她二十万的积蓄,卷走一切彻底离开了,她对他一无所知,连报警都无济于事,那个时候她穷的只剩下钱包里七百二十块钱的现金。
外婆生病了,脑溢血,可她一点儿钱都没有,四处去借,数额太大,一时很难凑,没有几个人能够帮她,她也联系不到鬼妹,她六神无主地坐在医院走廊的蓝色塑料椅上,觉得自己这一生就像个笑话。
再没有一刻让她觉得那么绝望过,天塌下来了,沉沉地压在她的头顶,无休止的黑暗吞噬着她。
外婆对她的意义是特别的,是她这辈子唯一真切感激并爱戴的长辈,可是这个人彻底离开了她,而她无能为力。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挺可笑的?”卫峥看了余笙一眼。
余笙摇了摇头“没有,每个人都有说不出口的伤痛,我没经历过,所以不懂,但我能体会到你的绝望。”这个时候任何安慰都显得虚伪和苍白,余笙没有开口,凑过去抱了抱她“放过自己吧!你没有错,就算有错也不该以余生的不幸福为代价。”
或许是触景生情,卫峥第一次说这个多话,余笙觉得这更像一种发泄。
这发泄或许是好事,但余笙还是觉得沉重。
太沉重了,都是二十多岁刚刚盛开的年纪,余笙每天最大的烦恼不过是又到截稿日了,可她还没有动笔。而卫峥却背着这么重的包袱,余笙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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