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了解这一行,原料、制作工厂、设计师、行销,从一枝原子笔到完整厨具,都在范围内,一切都是学问。
一年后,他跳槽到一家颇具规模的瑞士公司,进入优质设计团队,开始了三年的惊奇之旅。
一次一次的比稿胜利,一次一次的入围奖项,终于拿到第一个设计奖,终于成了最年轻的首席设计师。
跟父母亲的感情也修复了。
他的叛逆期很长,直到张可栗离去后,他才真正的成长,也才了解自己多年来有多伤父母的心。
所以只要一有假期,他就会飞回华盛顿小住几日,且每年会空出半个月,全家一起到国外旅行。
日子很好。
真的,非常好。
而且仔细想想,他并不是不喜欢设计,而是父亲当初太心急着要他进入公司,而他又太叛逆,所以下意识的抗拒罢了。
真正进入这一行后,他才发现原来很有意思。
去观察人文、科学、人体,然后融合出一种全新物品,也许只是一个轻微的角度差异,就可以改变整个视觉,甚至是使用的感觉。
他拿到第一个国际金奖时,把奖座颁给他的大师跟他说“不要放弃天赋,你是天生好手。”
男人得到很大的成就感。
他是天生好手。
这句话从大师级人物口中说出来,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赞美,以及莫大的鼓舞。
他知道他朱天郡终于走出自己的路。
过往沉溺画家梦时,虽然总是说着一定能成功,一定可以开画展,但其实心中是不踏实的,比起相信,不如说是催眠比较恰当,但现在完全不同,当他告诉自己一定能成功时,他几乎有十足的把握答案是肯定的。
他能,他可以,他做得到。
找到了乐趣,也找到全新的自己。
从对将来不确定变成懂得长程规画。
人生有一种充满自信的自得。
这一切——虽然朱天郡并不想这么说——都得感谢张可栗的离去。
日子在张可栗的战战兢兢中过去。
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星期。
朱天郡却没有私下找过她,眼光扫过办公室时也不会在她身上多作停留,看她的样子就好像她是大志,小陈,梅子,还是宁真任何一个人。
这发现,让她在失落中又有一点安心。
她应该可以在东仕继续待下去吧。
那日想着要辞职,但六万起薪的地方现在哪里找,何况还有宿舍——虽然不是完全免费,一个月要扣五千元杂支,但以台北市来说,五千元根本住不到那样水准的单身公寓。
再者,当初为了留学,她跟银行借了很大一笔钱好支付纽约的高消费,就算再低利,也是要付利息,到现在都还没还完,若离开东仕这么好的工作,她的还款计划恐怕要往后延一两年,唉。
在她第次叹气后,坐她旁边的梅子终于抗议了“张可栗,你是被倒会了吗?这几天叹气叹个没完。”
“嗷,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知道的就是你懂吧”
“我不懂啊。”梅子一脸莫名其妙“你这几天好奇怪,不是叹气就是打呵欠,你你是不是中邪了啊”
中邪?算吧。
因为她满脑子朱天郡的影子挥之不去。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在她不会再因为想起他而哭泣的时候,他本人居然活生生出现在她眼前,讲话,开会,晃过来,晃过去正确的说法是,走过来又走过去,因为她的位置跟经理办公室才隔一张桌子,所以每天都能看见他走出电梯,走进办公室,再走出办公室,走进电梯。
她,她看得好难过
岁月对男人真好,一样是经过四年,她不比昔日青春,他却比以前更有魅力,短短几天,已经成为东仕未婚女性的目标,行销部的周玉华,广告部的孙爱均,总机柳晓乐,都纷纷打听这位重金礼聘如何,就连死对头宁真也用一种粉红色的眼光看着朱天郡。
铅笔往前一丢,张可栗伸了个懒腰,不小的动作自然又招来宁真有名的“不爽眼”
不过算了,她真正的天敌一个星期前大驾光临,比起朱天郡的身影,宁真的不爽眼只是小菜一盘,她已经不放在眼中了。
左扭扭,右扭扭,伸伸手——电梯门开启,朱天郡跟他的助理走了进来,看到她的样子微微挑起眉,张可栗只好尴尬的把手收回,拿起铅笔,继续低头画图。
三分钟后,朱天郡又从办公室出来,当着创意部二十个人的面说“张可栗,跟我走。”
张可栗吓得手一颤,手中的直线一下画出纸张外面。
是公事吗应该是吧如果他是要找她算帐,不会拖这好几天所以应该是工作的事情不要想这么多
该来的躲不过,只要待在东仕,她就不可能不跟他面对面
她吸气吐气深呼吸
张可栗站了起来,同手同脚,大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