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如刀子一样捅进衣领,乌云漫天,不见一丝星斗,夜如墨汁一样深不可测。一股清冷的西北季候风偏偏在这个时候吹袭了草原,虽然已经到了农历四月,但草原的夜晚仍然异常寒冷。
马包蹄,人含枚,一万骑兵在夜幕之下顺原路返回。按照《行军纪要》的规定,任何一个卫,每年夜间行军训练里程必须达到五百里,山路、草原、森林,刮风、下雪、下雨、满月、新月各种地形气候条件都会安排训练。这些严格的训练就是为了这样的夜晚做准备,每个骑兵一路上只盯着前方的马尾,上万大军在如此漆黑的夜晚仍然保持着良好的队形。
斥候们早就把路线安排好了,路上每隔五里都会有十数名斥候点上一堆篝火,为大军指点路线。这些都是我们夜战训练手册中规定的,可以保证部队夜间不会迷路。一段距离点一堆篝火比打着火把赶夜路目标小得多,而且斥候会在北方张起一方大大的羊皮毡子遮挡光亮。
瞿卿不希望部队在经过六十里长途奔袭后立刻投入战斗,所以上半夜抓紧赶路。将近七十里路,骑兵只用了两个时辰便赶到。离开蒙古人的营地还有十里,为了不惊动敌人,斥候提醒部队放慢脚步。
剩下的路,斥候越来越多,到了离敌营五里的时候,斥候千户万朝早就等候在此。他向瞿卿行了军礼报告:“将军,鞑子就在前面河边滩地上扎营。单独扎营,没有斥候。”土河在此地朝东北转了个小弯,鞑子骑兵就在河曲处安营扎寨。
瞿卿估摸一下时辰,此时大概是亥时(十点十一点)末刻,他盘算着进攻时间,古人起床比较早,一般卯时(五六点)做饭吃完,辰时拔寨启程。睡得最死的应该在丑时和寅时(一点到五点),那么选择丑时与寅时交接的时候进攻是最合适的。瞿卿传下命令,从现在开始休息一个时辰。所有骑兵按照条例掏出口罩给马戴上,防止马的撕叫惊动敌人。
瞿卿命传令兵把古尼招来,趁着等人的机会,瞿卿让几个士兵用一块帐毡支起个小帐篷,又叫万朝在里面点起灯,给他讲解一下敌营寨的情况。
不一会,古尼骑马赶到。瞿卿已经对地形情况有了大概认识,正考虑着具体的作战方案,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思仁,怎么样?”瞿卿一抬头,见朱植和古尼同时钻了进来,本来帐毡就不大,这两位重盔重甲的挤进来,一下子就显得特别拥挤。只能让万朝腾一下地方先出去。
瞿卿指着地上画的图形,对两人道:“情况是这样的,敌人在河边扎营,这是鞑子的习惯,不过是愚蠢得不得了的习惯。营盘在河曲的顶端,与河边大约有一里距离。末将的计划是这样的,三万卫先行,先用火箭攻击,然后轮到沈阳中卫出击,末将带全军直接冲进去,点火烧他的营地。古族长射完火箭,到大营的东北角等候着。我们先在营中杀他一番,然后等火大了再冲出去把整个营围起来,出来一个杀一个。殿下您率领亲卫营在东南方向担任预备队,万朝率斥候在东北方担任预备队。”最后他做了一个合拢的手势,然后抬头看着朱植二人,朱植点点头,古尼自然服从命令。
站在广袤的草原上,朱植任由着冷风抽打在身上,小陈子拿过一件大皮髦给朱植披上。朱植思索着从朱棣下战书到如今每一个细节,对于这样的阴谋,自己竟然没有一点警觉。朱植看看小陈子,问道:“对于这次出征,你是怎么看的?”
小陈子道:“奴才觉得,惊是有的,但最终还是无险。”
朱植道:“有什么就说吧,跟我这么多年了,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小陈子道:“谢殿下信任,奴才觉得这次殿下是上了燕王的当了。事情明摆着,鞑子不是神仙,不知道殿下的计划怎么可能这么巧在此埋伏?”
朱植痛苦地闭上眼睛道:“难道你也觉得是燕王干的?”
小陈子道:“不可能是我们内部的人走漏了风声吧?而且这种事,他的手下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朱植道:“这可是为国出征啊,四哥他怎么做得出来?”
小陈子道:“殿下,奴才不敢枉自推断。只是觉得这个阴谋很毒辣,他首先上报兵部,让兵部下文辽东不得不必须出征;其次在照会中与殿下邀战,他知道殿下的性格必然会同意;然后殿下把作战计划和行军路线告诉了他,简直就等于把刀送到了他手上。
这两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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