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堵了起来,闷闷的情绪在心里很快发酵起来,变成酸酸涩涩的感觉涌了上来。
“姑娘,你别难过,这、这都怪篆香不好,惹姑娘伤心了。”篆香急了,轻轻摇着风轻。
“不关你事,我也不懂怎么就难过起来,别说了,睡吧。”风轻反过来安慰篆香,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篆香看着一直侧着身子的风轻,不知说些什么,翻了身子平躺,眼睁睁地看着,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风轻缓缓地吸气、吐气,却仍是奈何不过酸楚的速度,一行清泪顺着眼角落入枕里,渐渐地湿晕开了。
事情并不若风轻所愿般停下来,反而以其燎原之势在整个书院漫延开来,一时间沸沸扬扬闹得尽人皆知。苏老爷子绿了脸,对着这个一向疼爱有加的女儿大声呵斥,从此不得踏出家门半步。
不得踏出房门半步呵,风轻幽幽叹息,听闻下人说孙何有来拜访爹爹,结结巴巴地解释一通后说是愿意娶三姑娘,而爹爹大怒呵斥没有这样的门生,孙何几乎是被家丁架着出来的,无奈之下搬入鲤跃居里。
风轻时不时地去看月白,月白就只一个劲地哭,她也只是茫然无措的,帮不上忙。
韩侦来了两次苏府,说是来探望四姑娘,小厮则说四姑娘身子微恙不能见客;说是来探望老爷,就说老爷忙于书院学子考试之事无法与之见面。总而言之就是韩侦吃了闭门羹。这些都是从下人门嘴里听来的,每每听到这些,月白总是用凄楚的目光哀怨地看着风轻,让风轻也隐隐跟着难过,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实在“惠饼楼”里闹的事并没有传得太厉害,因为大多被淘汰的学子都已回乡的缘故,当然也因为孙何已是名副其实的省元,怎么说都是朝廷选拔出的人才,即便要说些流言,也会说得稍显隐晦些。所以这事也唯有在“誉海书院”闹得厉害些,传得最为厉害的是孙何与月白的“私情”之事。孙何一听到流言露出个边角就迫不及待地要去跟苏院士说要娶月白姑娘。韩侦几乎能想象孙何当时的笨拙模样,一想到这个自己就头疼。都说好了待到考取功名再去提亲的把握大些,可这小子唉,这小子读书是一流,可一说到人情世故这可真是让人头疼的家伙啊!
风轻也不知道怎样了,不过,她是那么灵慧的一个人,想来是可以应付得了的吧。不由想着她在他面前那么明显地阻止篆香丫头的话,说只是与李庶几碰巧遇上呵呵,明眼人都看出她说了假话,可是她仍是显得一派无意,一派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娴静模样。呵,连他都看出那个什么李庶几对她的心思呢,那样的眼神那样看着她的眼神真不是滋味呢——韩侦别扭地承认这点,酸酸的闷闷的。
呃?韩侦几乎是跳了起来,被谁大力地拍着脊背?侧脸一看,竟然是娘亲。
“我说儿子,跟你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没有?”韩夫人见韩侦似乎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不由得皱眉,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学会发呆了?
“为娘的想安排你与门下省给事中的女儿见面,你意下如何?”她提高嗓门直接说。
哦,原来是这事,记得娘亲有跟自己提过,当时自己说了一切听凭娘亲的意思,但现在,韩侦触着心底的柔软,说道:“娘,这事孩儿看还是算了。”
“为什么算了?娘看过给事中的女儿,模样俊俏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配你不差!”
“娘,你给孩儿回了吧。”
“为什么?是不是有意中人了?真有了让娘给你说去。”韩夫人眼都亮了。
“哪有?娘你别乱猜。”韩侦看着娘亲的大眼直直盯得他浑身发毛。
“儿子你怕什么?拿出点打仗的气魄来,畏首畏尾的哪里像我的儿子?”
韩夫人说这话颇有豪气干云的样子,但韩侦可是了解自己母亲的,怕是再说下去更是没完没了的啦,随即说道:“娘,现在厨房正忙呢,你不去看看吗?”
“别顾左右而言他了,不过我是真要去看看,要不没准不合你爹的胃口,”拂拂袖子,她不由得叹道“怎么有这么挑的人?以前行军打仗从没计较那么多,粗粮野菜哪样吃不得?回了京都倒样样挑起来了!”
韩侦也不答只是笑,突然脑子里想了一个问题“娘,当初你为什么会嫁给爹爹的?”
话一出口,母子二人都愣了一下,韩侦愣是因为这问题过于唐突,而韩夫人愣则是她似乎是很用心地想着儿子的这个问题,是了,当初她是出于什么原因嫁给那个大老粗的?
半晌后,韩母摇摇头看着儿子,再摇摇头,不是不记得,是真的不知道。
韩侦有些傻地笑“没事,娘,你去忙你的吧。”
韩母看看儿子的脸,再想想,唉,算了,年纪都一大把了想这个做什么。待要走之际又回头对儿子道:“儿子,真有中意的姑娘让娘给你说去啊。”说着又不悦地皱眉“别没心没肺地说什么没有之类的话。我看那给事中的女儿就挺合适,唉,就这么白白浪费了一个好媳妇人选。”说着还颇为可惜,远远地还听闻她的叹气声。
韩侦笑着摇头不答,望着娘亲的背影,不由想到,其实这世间不知有多少男女都寻不到嫁娶的理由就这么过了一辈子,可是,他现在突然觉得有一个嫁娶的道理很重要。如果说这个道理还与风轻相关,那对他而言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他轻轻地吁口气,再去试试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