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利剑刺中,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一句话。
十点半,江临风逶迤而来。曾经的阳光帅气青年萎靡不振,一张俊脸稍显浮肿,身上衣着皱皱巴巴,再无半点王子形象。
他一落座,群起而攻之,免不了一些责难和批评。他不争辩,不辩解,任凭众人打压。当事人的冷漠浇灭了他们誓要惩戒的决心和气焰,气势一消,全部的注意力自然转向既定的工作讨论。可是,对于新专辑的滞销各专业人士各持己见,争论不休,导致会议结束亦没有提出一个改进方案,人人不欢而散。偌大的会议室只留下了江临风、肖辉和明明三人。
“临风,这是怎么回事?”肖辉摊开报纸,指着照片问。
江临风不看报纸,只是说:“不是真的。我们只在酒吧喝了几杯酒,什么都没做。”
“你和我说没有用。现在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和谭艳艳共度良宵。临风,你走的是偶像路线,任何绯闻对你都是不利的。尤其是现在处于非常时期,你的一举一动对于你的以后非常重要。”肖辉叹气“上午这么重要的会你竟敢迟到。我本来还想趁这个机会与公司负责人商量出对策扭转逆境,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对不起。”江临风低着头“我想冷静一会儿。”
肖辉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再次叹气,起身离开会议室。
明明跑到他身边,举起右手中间三指“风哥,我相信你。”
江临风苦笑一声“明明,谢谢你。”
太阳悄悄西移,时间敛去一寸寸光亮,会议室渐渐暗下来。
江临风伫立在玻璃窗前,仰望宽阔的天空。夕阳的柔辉内含万缕光芒,万丈彩霞从天而射,经过玻璃窗,折射出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这一室宁静,谁可与己分享?
有人轻轻叩击门板,有些犹豫,有些试探。
“进来。”江临风没有回身,目光与霞光相遇。
“风哥,乔小姐坚持要见你。”明明说“她说她有急事。”
江临风转过身,两个月不见的乔夕琼毫无预期出现在面前。双眸带水,长发飘飘。
乔夕琼看到了江临风转身的全过程,挺拔背影之后竟是一副颓废面容。他身后的霞光灿烂斑斓,一如去年在学校相遇时分的美丽。
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沉默一路蔓延。
良久,乔夕琼从背包中拿出一叠报纸,一一打开摊在办公桌上。江临风一目了然,知道这是几周内与他有关的所有负面新闻报道。
“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乔夕琼拿起最新的一张,指着那张巨幅照片说。
江临风有些不耐烦,只有把重复几遍的话再说一遍:“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若是假的,记者怎么可以写得这么详细?我想写小说也不过如此吧,巨细无遗。”
“那你就当小说看吧。”江临风没好气地回敬她。
抱着期望江临风细细解释事情真相的乔夕琼再也不能冷静,她狠狠地摔掉报纸“江临风,你怎么可以这般无动于衷?我要的也不过是一个解释而已。”
“我已经说过了,那不是真的,信不信由你。”
“你必须拿出可以让我相信的证据。”乔夕琼坚持要他解释。
江临风耸耸肩“我没有证据。你愿意怎样想就怎样想吧。如果你相信他们,悉听尊便,我没有意见。”
突然一阵心酸,眼眶红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内心之中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似乎整个世界瞬间抛弃了她,她无力挣扎,只能顺势沉沦。
“江临风,你怎么可以这样?”她仰着头,眼泪汹涌而下。
不知道为什么江临风觉得这只黄鹂变了质,不似一年前讨人喜欢。声音不再清脆,面容不再可爱,不懂得适可而止,偏偏要执著到底。连日积聚的怒气、怨气和烦躁之气升腾而来,怎么压也压不住,直接倾斜出来。他双臂抱在胸前,冷冷反问:“乔夕琼,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没有擦脸上的泪水,追问:“我怎样?你看看现在的自己,落魄颓废,全身上下哪一点像王子?再审视审视你的生活,酗酒,闯红灯,开快车,进宾馆,堕落到无药可救。这就是你作为一个歌星的生活吗?”
江临风听着她一条一条驳斥自己的生活,再也忍不住,大声说道:“的确如你所言,这就是我作为一个歌星的生活。我喜欢唱歌,并且喜欢这样的生活。”
“唱歌不过是表达自己的一种方式而已。你就把自己表达成了这个样子啊?”
“起码我还能用唱歌表达呢。你会吗?”
乔夕琼“哼”了一声“我不屑用这种方式,我讨厌唱歌,我讨厌你这样的生活。”
江临风接着她的话尾,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那就是说你讨厌我了?”
“是。我讨厌现在的你。”乔夕琼仍旧不死心,问:“我再问你一次,今天的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其实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何必一问再问?我想你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想我再确认一下而已。那么,如你所愿。我告诉你,是真的。”
窗外突然暗下来,万丈霞光倏忽不见。乔夕琼顿觉心如死灰,希望不再。她擦掉眼泪,静静开口:“江临风,我们分手吧。”
江临风身形一震,心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他转身面向窗外,没有看她的脸,静静回答:“好吧。”
他听到门开门合的声音。那个有着黄莺清脆声音的女子走出了他的生命,留给他的是无休无止的静。
乔夕琼望着会议室那一层,如此遥远,什么都看不到。低下头,走入人流,留在身后的是欢声笑语的日子。
自此再无那般开怀,再无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