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蜷缩在沙发里的艾娃，手中拿着旅游书在看，但是目光却下断飘向坐在地毯上、就着客厅茶几写东西的鬼子学，几上还散落着七八本厚薄下一的旅游书。

    天啊，她终于明白鬼子学为何能成为杰出科学家的秘密了，就是“认真”两字。她从没见过那么认真的人，对她说的话他认真听入耳，接着是认真找资料，认真做笔记，再认真写出一篇篇的报告，就算是计画玩的事他一样非常认真，认真到教她有些受不了了，希望他能放松一下，别认真过头了！

    鬼子学停下笔，将写好的计画表递给艾娃。“这是我排的计画一，你看看喜不喜欢？”

    艾娃接过，小声低喃：“我们大部份都在台北附近玩，不用正式到要订计画书吧！”

    “台北近郊也有许多地方可以玩，我希望你是玩和文化欣赏并行，毕竟你有中国人的血统，应该要多认识中国文化。”鬼子学说明，他安排的是知性之旅。

    玩就玩嘛，背个那么大的文化帽子哪玩得起来，多杀风景！见他又要再订第二个计画，她急忙跳下沙发阻止。“别写了，这个计画就可以了，不要再费神写第二个了。”

    “多一个计画不是多一个选择吗？对你较有利的。”他为她着想。

    “不用了，这就够了，够了！”开玩笑，以他吓人的认真态度，再写下去可能还没玩到就先被计画书给淹没了。

    “你真喜欢这份计画书吗？你还没看呢。”鬼子学注意到了。

    “呃这是因为因为我相信你啊。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别待在家里了，出去走走好不好？”艾娃笑着要求，转移注意力。

    “可是你昨天不是抱怨天气太热，出门会出一身汗，今天想在家休息吗？”这几天他们除了去逛书店买旅游书外，也带她去逛逛台北市几个著名的夜市，还去看电影。艾娃对骑摩托车很有兴趣，所以他们都用摩托车代步，只是这也让她见识到台湾太阳的威力，晒得她频频喊受不了。

    “我现在又想出门了嘛。鬼大哥，好下好呢？”艾娃嗲声要求，一嗲天下无难事。

    鬼子学当然不会拒绝她了。“好，你想去哪？”

    艾娃棕色的眼珠儿转了转，突然问：“鬼大哥，你的酒量好不好？”

    鬼子学不懂她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回答她。“我很少喝酒，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好不好，应该还算可以吧。”

    艾娃一听到他很少喝酒心就乐了。用脑的人向来都不爱喝酒，自然酒量就不好了，这就是重点。

    “鬼大哥，晚上让我来下厨吧！”她的计画是──灌醉他，让他醉后吐真言，问出时光机的设计图放在哪里！

    “你会做菜？”鬼子学很惊讶。

    艾娃大眼一瞪，有些不高兴地嘟起嘴。“我当然会了，你为什么那么吃惊，难道我看起来像是什么都不会的人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真看不出你会做菜，漂亮的女孩不是都喜欢出门逛街约会，也爱上餐厅吃饭，就是不愿意做家事吗？所以很难相信你会做菜。”鬼子学实话实说。

    被称赞漂亮让艾娃气消了，她微笑地回答。

    “德国的餐厅不便宜，天天吃外面是会破产的，所以大家多少都会一些厨艺，不用做的多好吃，只要填饱肚子没问题就可以了。不过你放心，我的手艺还算不错。来台湾后天天被你请上餐厅吃饭，都花你的钱实在不好意思，现在我也该有些回报，我做菜请你喽！”

    “你别客气，有你陪我吃饭，比我自己一个人用餐好多了，你不用不好意思，我很喜欢请你。”鬼子学告诉她。

    这男人常常会说出很好听的话，但是她知道他下是花言巧语的人，所以更显出他迷人之处。

    “当你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艾娃不自觉地冒出这句话。

    鬼子学却叹口气。

    “是吗？但是我妹妹却说我只懂得工作，不知道生活乐趣，没有女孩子会喜欢我的，我大概只能找阿肥当女朋友了。”

    阿肥当女朋友？想到阿肥圆鼓鼓的模样，艾娃噗哧一声大笑起来。

    鬼子学没笑，摸摸头，还老实地再加上一句：“不过现在还好，多了个凤凰可以选择。”

    艾娃被逗得笑不可抑，抓着他的手边笑边安慰。“鬼大哥，你人这么好，一定可以找到女朋友的，放心！”靠着他开心大笑。

    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般，所以鬼子学也用手揽着她，任她赖在自己怀里开怀大笑。

    笑声持续好一会儿后才停下，艾娃这时发现自己和鬼子学的姿态太暧昧了，赶忙离开他，心脏怦怦的急速跳着。

    反而鬼子学是一脸坦然自在，只是有感而发。“艾娃，你和我的妹妹们真像，爱笑爱闹，笑累时就喜欢赖着人，现在她们都找到好丈夫疼，希望你也能和她们一样，寻得爱你的好老公。”

    艾娃抬起头，见到他眼里真是充满祝福，不知怎的，她反而心里很不舒服。他当自己是神爱世人啊，大方的希望她找到好老公，她的事才不用他管！她心里有丝不高兴。

    鬼子学见她莫名就拉下脸，不明白原因。“艾娃，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呆子！心中暗骂一声，自己在发什么脾气啊？他又没说什么！人们都说科学家脾气怪，不要因为自己和鬼子学在一起就染上了一身古怪，回神，变正常来！她另起话头，带过问题。

    “我没事。既然晚上要做菜，那我们要去哪里买菜呢？”

    “社区里有个超级市场，里面的东西很齐全，我们就去那儿买吧。”鬼子学表示。

    艾娃同意。“好啊，要骑车去吗？”

    “不用，超级市场不会很远，用走的就可以了，而且去的一路上还有树荫遮凉，不会太热的。”明白她怕热，特别说明。

    这是好消息。“早去买回来，我也有较多时间准备，我们现在就去吧！”

    “好，那我去拿篮子。”鬼子学站起身走向厨房，再出来时手里拉了个寻常妇人上街买菜常会拖在身后、有轮子的拉篮。

    艾娃看傻眼了，惊讶地指着菜篮。“你要带菜篮出门？”

    “这个菜篮不是普通的篮子，是经过我改造的特别动力菜篮，你看它一边有三个轮子，还有转轴管线连接动力马达，所以可以轻巧的上下楼梯不必费力，很好用的。”鬼子学得意地向她介绍自己的作品。

    艾娃僵笑。“但是拉着菜篮你不会觉得有些呃有些不太合适吗？”一个大男人拉着菜篮去买菜，能看吗？

    鬼子学低头看看菜篮，再看着艾娃。“不会啊，用菜篮比用手提省事方便多了。走吧！”说一声后率先走出门。

    既然不会就不会，但是我一定不会帮忙拉篮子的。艾娃嘴里嘀咕，跟着出门了。

    “博士，去超级市场啊，今天的青菜很新鲜哦！”“博士，怎么这几天都没见到你呢？在忙什么啊？”

    “博士，你的女朋友吗？长得很漂亮哦！”台湾是个很有人情味的地方，艾娃总算亲身体验到了。短短不过五、六百公尺的路，她就至少和六、七个人打过招呼。当然，那些人原来招呼的目标不是她，而是她身旁的鬼子学，而她和他在一起，自然也被波及，不，该说是被荣幸连累，也要跟着回应众多人的问候。

    “你是博士吗？”趁空她忙问，舅舅说他只是硕士毕业啊。

    “不是，可能因为我做研究发明的关系吧，社区里的人都爱喊我博士，我解释了他们还是这么叫，改不过来。”鬼子学说明。

    原来如此。

    然后他又和一个带着两个孩子从超级市场走出来、预备回家的妇人说话，真是非常忙碌。在走入位于地下室的超级市场后，情况更是热烈。

    “博士，你女朋友好漂亮，和你很相配呢！”一个很有活力的白发奶奶将艾娃打量一番，告诉鬼子学。

    “陈奶奶，她叫艾娃，是我的朋友，不是女朋友。”鬼子学笑着对陈奶奶表示。

    “朋友、女朋友只差一个字嘛，加油点就变成女朋友啦。你要努力啊，陈奶奶还等着要喝你的喜酒呢！”陈奶奶的大嗓门说。

    旁边马上有人冒出接下话。“是啊，博士，你的妹妹们都嫁人，你也要赶快娶啊。这小姐看起来很下错，可以当老婆，只是看起来好像“阿豆仔””

    艾娃被这位年纪不小却神出鬼没、突然出现的老爷爷吓了一大跳，惊得忙靠到鬼子学身旁。

    鬼子学揽着她。“陈爷爷，艾娃是个混血儿，是一半的“阿豆仔””

    陈爷爷仔细看看艾娃，满意地点点头。“原来是混血儿，以什么优生学来说，你们结婚生下的孩子一定会很聪明、长得很好。这个好，赶快娶回家！”

    “对啊，没错！”陈奶奶赞同老伴的话。

    鬼子学耐着性子再重申许多次的解释。“陈爷爷、陈奶奶，她只是朋友，来台湾玩的，下个月就要回欧洲了。”

    “那就不要让她回去啊，傻瓜！”陈奶奶小声教导鬼子学。

    “年轻人，幸福要懂得把握，否则就会溜走了。不吵你们，老伴，我们去生鲜部买鱼。”陈爷爷对鬼子学、艾娃笑笑，和妻子一起离开。

    鬼子学笑着对艾娃介绍。“陈爷爷和陈奶奶是社区里最有名的媒人，最喜欢的就是作媒撮合别人，他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艾娃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全部人都将他们看成是男女朋友，她和鬼子学真那相配吗？无聊！

    “我们买东西吧。”快点买好也好赶快离开这个热心过度？锢牡牡胤健？

    依着自己要煮的菜色，艾娃一一在货架上挑选需要的物品放入购物篮中。

    “沙拉，蛤蜊海鲜浓汤，主菜嘛牛排吧，还有马铃薯呢，烤马铃薯也不错，甜点就做苹果派吧。”在超市里转了一圈，身后的篮子也已经放满了东西。

    而负责推购物车的鬼子学什么都没说，只是任由她买东西。

    艾娃刚将义大利面放下，手马上又拿起一袋苹果，她眼角瞄了眼购物车，再看着鬼子学。“我好像买了很多东西呢。”

    鬼子学点点头回应。“是买了不少。”

    “那你怎么不阻止我呢？”艾娃问他。

    鬼于学笑了。“要下厨的人是你，心中一定想好了要买什么，我阻止你不就打坏了你的买兴，所以你想买什么就买吧。”

    “你这么顺从我，不怕我会买到让你不够钱付帐吗？”艾娃恐吓他。

    鬼子学下在意。“超市的人都认得我，若钱不够可以欠帐，所以你放心，尽量买。”

    他宠溺的笑容让艾娃窝心，他竟然没被自己这么败家的模样吓到，不过她不会让他付钱，而且还要做出教他惊讶的好料理请他，以显出自己的能干，教他刮目相看。不过，她可别忘了买最重要的东西！

    “去买酒吧，少了酒就不够味了。”艾娃拉着鬼子学来到酒柜前，依着成份挑了瓶酒精浓度最高的红酒。

    “这酒太烈了，容易醉，要不要换较温和的酒呢？”鬼子学看了标示后建议。

    “这酒配牛排才正好，不要换了。我买得差不多了，去结帐吧。”艾娃赶紧将酒放入购物车里，催着鬼子学结帐，以免他有机会换酒。

    来到结帐柜台前，鬼子学帮忙将东西一一搬到台上，也和收银小姐打招呼。“何小姐。”

    年轻的收银小姐见到鬼子学立刻露出了开心笑容，不过一见到他身旁的艾娃，笑容明显地僵了下，带着一丝愕然。

    “博士，近来怎么没见到你来买东西？这是你女朋友啊？”回应问忙问起艾娃的身分。

    “不是，只是朋友，因为来台湾玩，所以暂住我家。”鬼子学说明。

    这话让收银小姐又露出开心的笑容。“东西这么多，算帐时间会久一点，要有些耐心了。”

    鬼子学温文地点点头。“麻烦你了。”

    这男人怎么到处对人笑啊，他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很迷人吗？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收银小姐有问题！

    艾娃眼看东西就要结算完了──

    “哎呀，我忘了买橄榄油了，没油就没法子做菜。鬼大哥，你帮我去拿一瓶橄榄油来好吗？”

    “好，等我一下！”鬼子学马上回到卖场。

    “小姐，请帮我先结帐。”艾娃要求。

    收银小姐看着艾娃。“你不等博士回来一起结吗？”

    “到时鬼大哥一定不肯我付帐，我不好意思什么都让他请。”艾娃解释。

    会客气表示他们的关系并不密切，这让收银小姐脸色更好看了，从善如流的先为所有东西结帐，因此当鬼子学回来后才明白艾娃付钱了。

    “艾娃，怎要你付钱，应该是我来付才对！”鬼子学微皱起眉头。

    “你请了我那么多次，让我请一次也不为过啊，别太小器。”艾娃甜笑地拍拍他胸口。

    “是你不该和我这么客气，而且你还是学生，负担重，既然做了我的客人，就应该好好接受我的招待，我养得起你的，下次别这么做了。”鬼子学正色告诉她。

    艾娃心动了下，挑他语病。“你这么喜欢养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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