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矮胖子的手上提着的枪,算是对她这句话的赞同,但是目前一切都还平静如水,他也就露出了闲适的神情:“走吧。”
他们还是没能走成,在沈略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矮胖子忽然脚底一滑地往后跌落了。
沈略愣住的时间很短,下一秒便转身想要去抓住那个胖子的手,那条长长的甬道如今像是一张长到极限的大口,要将摔落的胖子吞吃掉了。
而楼梯似乎没有了尽头。
她听见有一个清晰的女声忽然道:“不要做无谓的事情。”那声音很温柔,像是三月里吹开数九天寒中花枝的风,从她的耳后拂过,一下子消失无踪。
那胖子试图挣扎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了一种诡异的神情:“怎么回事?”
沈略微微皱眉,她仍然死拽着胖子的手,但是这似乎只是徒劳的坚持。
“我现在叫人,你不要放手。”沈略如此提醒道。
胖子脸上诡异的神情散去,他抬起头露出一个苦笑来:“真奇怪。”
沈略愣了一下:“什么?”
胖子沉默了几秒才回答了她一个她从不曾想到回答:“我感觉不到我的腿了。”
沈略用了一个短暂的时间消化了一下他的这句话,然后有些艰难地问道:“什么叫‘感受不到’。”
胖子的目光挪到了沈略的手臂上,她的手臂是细瘦的一条,上面能看到因为用力露出来的青筋,拉住他已经是用尽了全力。
“不疼,可是我已经感受不到什么东西了。”
胖子不愿意再看沈略,只是轻巧地把他身上背着的鸟枪解了下来,丢到了沈略身边的那格台阶上面。
沈略和他都不知道,如果他真的被拉上来了,他们所能看见的究竟是什么,他们会看见鲜血淋漓的短腿,还是整齐的像是动物切片一样的什么东西?
两人终于在此时颇为有默契地沉默了下来。
胖子冲她笑了笑:“这里不安全,你放手吧,快点离开。”
说完像是觉得不够洒脱一般,又继续加了一句道:“记得拿上我的枪,拿上他。”
总会有办法的。
沈略想要这么说的,但是她渐渐感觉到无法支撑。
不要做无谓的事情。
徒劳无功,白费力气。
胖子坚持道:“放开吧,小船长。”
他的满是横肉的脸上甚至挂着些安慰性质的笑容,开着玩笑似地叫她小船长。
一切恢复了正常的模样,沈略仍旧半跪在地上,浑身上下脱力了一般。
没有人的声音,刚才就在她身边站着的人此时已经难以寻见踪影,楼梯静谧得好像全世界都只有她一人。
她恢复了力气之后,用手肘撑着上一级台阶,终于站起了,顺便拿起了那把枪。这是她原来从厨房里搜刮出来的,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胖子的手上。
沈略走出漫长的廊道时,看见外头一片亮堂,她有些浑浑噩噩地看向众人,众人也同样以眼神回敬,是那种有些过于热烈与虔诚的目光。
沈略只是冷眼看着那一双双眼睛,心中默默想着,我也谁也救不了。
“小船长,你去哪里了?约博格不见了。”有人在一旁一板一眼地向沈略汇报事情。
沈略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约博格是谁?”
站在最前方的爱德华看向她:“那个矮个的胖子,您有见到他吗?”
沈略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他已经”
那些故事终于还是没有停滞下来,昨日的故事一帧一帧地照旧在这艘幽灵船上上演着。
那个时候船上消失了两位见到过人鱼的乘客,一位是约博格先生,另一位是船长约翰的未婚妻。
沈略的话还没能说完,便已经把枪解下来丢到了爱德华的怀里。爱德华露出一个讶异的神色:“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沈略已经抛开了,掠过长长甬道的她忘记了许多事情,忽然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她惊慌失措地打开了房间的门,看见会议室边上摆放的那张小床上,卢娜仍然静静地躺着睡去了,悬着的心终于落停。
她的信徒们也已经跟了上来,外头顿时有些吵闹,沈略回过头,想要关上门阻止这些喧沸,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正常人在睡梦中受到外界的声音刺激,都会不由自主地发出呢喃,并且时常伴随着翻身。
而床上的卢娜则表现得太过安静了。
像是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