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地等待死亡这件事情本身, 要比死亡更加痛苦。如果死亡是一道惊雷劈开朽木,那么等待将是朽木底下生长病霉,缠住你, 直到死去,直到湮灭。
这片海域的王, 怯懦或是倨傲的王,高高在上地看向科汀,像是看着什么垃圾。他明知道科汀刚才扼住沈略的动作, 只不过是想让自己现身罢了。
而自己也不是应当现身的时候。
少女的目光向他望来, 柔软得如同这片深褐色的晚阳,其中藏着些柔暖的因子一眼便让他想起那些冰冷与黑暗。
他听不见她的呼唤, 只能依靠口型辨别, 她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郑重得像是她当年将这个名字给予自己的时候。
波塞顿几乎有些故作冷淡地将头别开,玩味地向着科汀问道:“你又在等些什么呢?”
科汀的神情柔和了下来, 几乎可以算得上释然了:“我在等死。”
等着 什么利刃插进他的胸膛, 等着 缺氧窒息的感觉一点点蔓延上他的四肢。
科汀不知道自己等了多少年,他忘记了计算, 他甚至有些不敢计算。
他在那条被诅咒的船上, 杀死了、吃掉了他的爱人。
即便在最后,恩诺斯用那种永远平静的目光, 那种死寂一般的目光看他的时候——
即便是在他满身鲜血地拥抱着那残肢的时候——
即便是在他轻吻她再也发不出声音的头颅的时候,一如莎乐美轻吻她的爱人约翰的头颅*——
他的心中仍然清清楚楚地知晓,自己爱她, 而显然这爱具有攻击性。
他爱上的是一个异类,他真真切切地爱着,也知道世界上不会有再多的人会爱恩诺斯。
可是那条人鱼,从未用正眼看过他,她永远神情冷漠,她永远没有回应。
那时候的科汀想,也许她永远是这样的一个姿态——他也并不讨厌这样的姿态,甚至有些迷恋。
直到他看见了恩诺斯向他的只有求救,她那永远冷淡的神情似乎有了生动的颜色,而那双永无波澜的眼睛,也终于燃起了火焰。
你应知道,那火焰是绝望者的回光返照。
于是科汀知道了,她只是不像自己爱她那么爱自己罢了。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世界上,恩诺斯只有他一个人。 他也不爱自己那个未婚妻,他同恩诺斯一样孤独,用画笔画出那些斑斓和恩诺斯的身形时,他才是世间最富足的人。他与恩诺斯一样,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恩诺斯一个罢了。
再后来,约伯格和那个未婚妻,都声称自己看到了人鱼。这种近乎挑战科汀底线的话语让科汀怀疑自己的未婚妻是否在挑衅他,并打算用这个秘密做要挟得到些什么。
他无法忍受任何的不可控制,于是将约伯格和自己的未婚妻骗进了地下室。他们也许活活饿死在了那里,但是谁知道呢?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们中无人知道这个秘密,他们见到的不过是海上的诡异身形,那也许是另一条在海洋上漂泊的怪物。
而真正见过恩诺斯的,是另一个约翰
后来船员约翰为了自己那个未婚妻,鼓动了船员造反,却遭遇了暴风雨。船只在海洋的某个角落起起伏伏,船上的人们怨声载道。
到了最后食物不足,他们决定用约瑟夫环的方法选择应该先杀死谁充饥,有一部分人则拒绝这样的充满可能性的选择方法,最终与船员约翰约定,首先杀死那个无所作为的约翰科汀。
他们用着最卑劣的手段,把科汀骗来了餐厅一楼,打算邀请他吃一顿最后的晚餐。
大部分人虽然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他们虽然饥饿潦倒,人肉也吃的下去,却难以忍受良心上的谴责,率先带上了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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