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的感情斐知画弯唇笑了,深沉的心机就咬在眼底,藏得极好。
月下瞧着他在笑,心里不是滋味,因为他现在这个笑容,是为了那个他挑选好的媳妇儿,与她无关,更该死的是,她觉得他的笑容真好看她握紧竹筷,食欲尽失。
“咦?月下你怎么在这里!”在曲府跑了好几圈找人的曲练踏进西厢时愕然指着与斐知画坐在饭桌扒饭的月下。“你不是从窗户爬出去了!”
“我要是爬出去了,现在做什么在这里吃早膳?”月下口气很不好,眉头没放松半分,现在任何出现在她眼前的人事物都碍着她大姑娘的眼,曲练也不例外。
“是我们误会了月下,她在捉弄我们罢了,她一直乖乖待在楼子里没走。”斐知画替她说话。
“要你多嘴!”月下不领他的情。
“人在楼子里就好,我赶紧去跟主子说,否则主子要搜城了。月下,你要乖一些,别在这种时候还惹麻烦。”
这种时候指的正是幽魂婬艳乐无穷作者天香最终交出稿子的期限,通常在这段日子,天香情绪不好,曲无漪情绪更不好,她不会傻到在这种时候还去捋虎须。
“我知道啦。”她见过曲爷暴怒的模样,也差点被他胡乱挥舞的银鞭给打花一张俏脸曲爷发起脾气六亲不认,她会很安分的。
“那就好。”曲练来去匆匆,人又像一阵风奔出去。
打搅的人走了,斐知画继续为她挟菜。
月下放下筷子,冷冷哼道:“我吃饱了,你慢用,我要去作画了。”
气都气饱了——虽然她无从解释气从何来
是因为觉得自己被他摆了一道?他对她好,真的只是她比他差,处处不及他,所以他同情她、可怜她,想借着拯救她来彰示他的有容乃大?
还是气他为什么要瞒着她,不跟她说他早就有了婚约?有种被蒙在鼓里的难堪。
或者是她回想起自己每回在他面前跳脚,喝令他不许喜欢她时,他心里是否在冷笑着回她“我早有两情相悦的姑娘了,凭你!”
他不是还老说喜欢她的吗?都是戏耍她的!
好气!好气!
混蛋!混蛋!
无耻!无耻!
斐知画望着月下颓丧的背影,自然是心疼多一些。这丫头,太被他保护,所以她自以为那是她应得的,理所当然享受一切。他不需要她回馈,但至少她必须明白——
“月下,你让我等太久太久了”
感觉不是太难受,因为她本来就讨厌斐知画。
虽然认识他好久,但是她一直很讨厌他,他就像个突然冒出来争宠的弟弟,让长辈将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使她这个姊姊成为孤鸟,做任何事都拿来与他比较,偏偏比上比下比左比右都比不过他,日积月累之下,她对他积怨很深很深,三不五时欺负他一下才能均衡她心里的不满
但是他年岁比她长,也不是亲姊弟呀
“可是毕竟还是将他当成一家人,所以听到他瞒着没让我知道他有了婚聘,心里才会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吗?”月下只手撑颐,另只手在宣纸上来来回回画着,漫不经心。“不过我也常常不听他说话,更不曾关心他的生活,离开月家之后也鲜少回去,他想讲也找不到机会吧?再不就是他觉得同不同我说也没差别,要娶妻的人是他,凭什么问过我?”
有种被排挤在外头的挫折感。
虽然她老早就是被排挤的人,但头一次在斐知画身上尝到这滋味,还是挺难受的
“他挑中的是哪幅画里的姑娘?是尚书府的掌上明珠?她那幅求亲图是真的画得挺美,而且她好像对绘梅也非常专精,感觉就和斐知画是同一类的人”月下说着说着也沉默了。
同一类人呀
那是她一直做不到的事情,就算她好努力好努力也做不来。
“爷爷应该也很满意那位尚书府的掌上明珠吧?不但门当户对,又能让月家更上层楼,实在是挑不出任何不满。要是我,我肯定会挑她不过画归画,谁知道她本人是否也如画般出尘貌美?很多人都将自个儿画得很美,反正等上了花轿,要反悔也来不及——”
呃她怎么说起别人的坏话了?好像酸言酸语的
“唉——”
唔?是谁,是谁在叹气?
月下四下张望,却发觉画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在,碰碰自己的唇,不确定那声叹息是出自于自己。
因为她没有叹气的理由才对呀!
可是为啥觉得画笔好沉重,无法流畅地勾勒墨绘
说到墨绘,月下怔忡瞧着面前那幅出自自己手里,却完全不专注的画作,她怎么会画这个
尺余的宣纸上,画着那一个雨夜,她身后拾钗的少年。
她目光一黯,突而有感“等他娶了妻,大概也不会有心思再整夜寻我,爷爷和我吵架时也不会再替我说话他有媳妇儿了呢,万一媳妇儿醋劲大,不许他出头,那”
那她就真的在月家孤立无援了。一直以来都只有他愿意花心思在她身上她总是很讨厌他这样对她,可是现在想着即将失去这些,还是让她免不了沮丧。
“不许谁出头?”斐知画进到画房,看见她一脸苦恼。
她的视线从纸上少年移到打开房门的他,仿佛越过了多少年的岁月,他从清涩的模样抽高拉长,稚嫩的味道全数褪去,变得成熟稳重。
“你在画什么?”
他走近,她立即揉掉宣纸,不让他看到她在画他,她无法向他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画下那一夜的他,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我随手乱画的!没什么好看。”她将废纸揉在手中。
他也不逼她,该办正事了。“来吧,我们先从你的画作来看看有何处可以改进。”
“喔。”
他拿过一本幽魂婬艳乐无穷,从第一张插图翻开,那是一张男人与女人在厅里调情,眉宇之间流转着情欲,虽然衣着整齐,一人手里执扇一人手里挽绢,隐约可见女人的小指朝男人勾了勾魂。
“我这张画得很不错,是吧?”
“这张不错,女人的衣裳再画柔软些,让人能看出丝绸质料更好。女人身子软,用布料更能衬托柔美线条。”
“硬挑毛病。”她含糊咕哝。
第二张插图,男人与女人在园子里赏花,彼此身旁都有小厮婢女,两人石桌上含笑对奕,石桌下的两双腿儿早已交缠成麻花。
“这张有得挑吗?”她挑衅问。
“你这盘棋有误。不是随手画几颗黑棋几颗白棋就能了事,只要懂棋的人都知道这盘棋不对。”
“没有人会注意这种小地方,重点是在桌子底下的脚!只有吹毛求疵的家伙才会!”就像他!
“只要是画出来的图,任何细节都会被人检视,宁可不画也不可错画。”这是斐知画身为画者的尊严。
“你画那些龙呀凤的还不全是胡诌来的,你就没把那句宁可不画也不可错画挂在嘴上。”
他觉得她的比喻很有趣“没人见过龙凤,可是会下棋的人很多,所以没人会挑我画龙凤的错,但棋盘里的矛盾骗不过明眼人。”
“换下一张、换下一张啦!”不受教的她快手翻了几页,来到第三张。
第三张图,男人与女人已经轻解罗衫,半裸相对。
“这张图画得很好,没有任何地方可挑剔。”他看完之后笑道。
“终于听到一句人话了。”她轻哼,心里却因为被夸奖而高兴。“第四张。”她等着继续被赞美下去。
第四张进入了刺激香艳的床笫秘私。
“这张画的是野马跃——你不知道什么是野马跃吧?”她清清喉“令女仰卧,男擎女两脚登右肩上,深内玉茎于玉门之中。”月下吟了段洞玄子三十法中的一法。
“喔——”他很配合地颔首表示了解。
“这姿势是我从天香的文字里想出来的,怎么样?”她扬起小巧下颚,很是骄傲,没注意到自己脸红了。
“不错,不过还是有个错字。”他露出很抱歉要挑问题的表情。
“什么!”
“你这样的画法,差不多将画里女人的腰骨给折断了。”
“有吗?”她眯眼细瞧,老实说,瞧不出半点端倪,而且她觉得这张是得意之作。
他蘸了朱色的墨,在图上画出更合适的动作。
“我画的女人腰力好,可以折成这样呀!”她还想狡辩。
“好,来试试,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他眼里的笑意变得好浓,在月下还没弄懂他意欲为何之前,她身子被提起,推躺到大画桌上。
她像被翻了身的龟,天地旋转,画房屋梁跃入她眼中,接着取而代之的是斐知画逼近的脸孔。
她先是楞了半晌,才发觉自己被摆弄成什么姿态,她直觉推着他的肩,嚷着“你要试什么!”她嗓子一破,彰显她受了多大惊吓。
“试试你画的这张图是哪出了差错。我想想,你方才是怎么说的——令女仰卧,男擎女两脚登右肩上,深内玉茎于玉门之中?我有记错吗?”口气轻轻柔柔,还有礼地和她做确认。
令女仰卧,对,她现在已经被迫躺在桌上,符合条件。
男擎女两脚登右肩上
“你敢!你敢!”月下将他的胸膛当地板,双脚不断踢踢蹬蹬着,说什么也不让他有机会“擎”住她的脚踝,更别说要将她的脚攒到他肩上。
斐知画轻易逮住两只作恶的莲足“你放心,我不会做到最后一步。”至少,现在不会。
最、最后一步?
深内玉茎于玉门之中!
月下涨红脸蛋,双脚不敢再动,因为现在的姿势,只消动作大一些,她的纱裙就会滑到大腿,白白让斐知画赏到春景。
“你、你以为你有这个机会吗!我才不会让你得逞!你别想打这主意!呀——好痛好痛好痛斐知画!斐知画!你住手住手!痛痛痛痛”惨叫声不绝于耳,她不断拍打着他的手臂,要他停手。
她的腰要被他折断了啦!
“你画的图,那女人的腰还要再沉一些。”他与她靠得好近,让他可以清楚看到她右颈间有颗小红痣、看到她白晰肌肤上的细小汗毛。
他听到自己嗓音转哑,必须抡紧分架在她身旁两侧的双拳才能忍住吮尝小巧红痣及柔软凝脂的冲动。他的唇贴着她的颊,没有孟浪地烙吻上去,只用炙热的气息包围她。
“沉什么沉呀!好痛!不要了!不要了——”看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期待模样,她飙着两泡眼泪吠他“我知道我那张图哪里有错了,不用你再试给我看!我改进!我一定改进!”她屈服于婬威之下,现在要她昧着良心说出几百句、几千句夸赞他的美言,她也会毫不知羞耻做到。
“身体力行果然是最好的教导方式。”
月下从画桌上逃下,腰杆子都快挺不直的同时,听到斐知画这么说,她真想朝他大吼、赏他两拳,可是她一发现他兴致高昂地翻动幽魂婬艳乐无穷,正准备来到第五张插图,她冷息一抽,觉得有股寒意自脚底窜上来,脑中立即回想出那张春宫图的姿势——
“白虎腾!”
令女伏面跪膝,男跪女后,两手抱女腰,内玉茎于**中——
“月下,你这张图似乎仍有问题”
一记粉拳挥出——
“斐知画,你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