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无人应和,段林还是静静说着,不多时袁荃的母亲来了,代替行动不便的马楠给对方赔了不是,段林目送袁荃的母亲带着自己的女儿和女儿的朋友离开,沐紫的母亲似乎很忙的样子,一直役有联系上。
马楠今天是要暂时住院了,段林却没有必要,正想找个什么理由告辞,马楠忽然开口了。
“你不要把话说得太洒脱,如呆我的记忆没有错误的话,如果我梦里名单上的顺序和死亡有某种关系的话下一个人应该真的就是你。
“目前虽然只死了两个人,但是都是按照那份名单的顺序死的,叶南山的那个号码正好是夹在你和贺晓岚名字中间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徐还能这样洒脱?”
几乎是带着有点恶意的口气,马楠对段林说着。同样都是面对死亡,为什么那个年轻人可以这样潇洒?
“死亡和交税一样,是无法避免的,不是么?”段林看看床上的男人,苦笑了一下“这样吧,我先回去,马老师,我明天会帮你请假的。当然,如果我还能活到明天的话。”
自嘲似地笑了笑,他对自己点了点头随即离开。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门口,马楠垂下眼睛。
“意外么?”
段林刚才那一番话到底听在心里了,马楠打量着自己所在的这间病房:是单人病房里有冷气、有电视,看起来颇为舒适,因为多人病房没地方了,他才被转进这里的,段林提醒说搞不好房费会很高不过这些他现在都不在乎。
马楠只是打量着房屋的设施。
不顾还在疼痛的腿脚,他甚至下床将周围检查了一遍.逃生梯,紧急出口一个也没有放过,他一一了解它们的确切所在。
其实也没有必要现在就这样担惊受怕.他没有吓唬那个年轻人,如果死亡真的是按照名单中的顺序的话那个年轻人确实应该是下一个死亡的人,何况他并没有在那张名单上签名。
可是那个六人房间是怎么回事?而且那个电话号码
马楠总觉得这里似乎有矛盾,可是他想不出来。
“总之,小心总归是没损失的。”马楠心里对自己说,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身上的香烟全部扔掉,仔细检查了窗户,马楠安心的准备睡个午觉。
说来也奇怪,大概是脚上的麻醉起了作用或者是白天太累.一向为失眠所苦的他今天居然一躺就睡着了,而且,他又来到了那个梦境,异常情晰.马楠完全役有自己在做梦的感觉,他能感到自己的右腿在隐隐作痛。
梦里他又来到了上次梦中那个地方,他看到了上次看到的那扇窗户,百叶窗,柔和的黄色光芒,似乎是黄昏然后,他听到了敲门声。
吞了一口口水,他感到自己的掌心开始出汗。紧紧地瞪着房门,甚至连眨眼都不敢眨一下。
为什么这么紧张?门外的人不是贺晓岚么?难道贺晓岚要从地狱给自己送申请表不成?
门开了 。
马楠看着对方进来,他想要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可是
为什么看不清楚?
马楠拼命睁大眼睛,可是他死活看不到对方的长相,不管他再努力,他的视线始终只能看到对方的脖子以下:是个穿着白色外衣,蓝色裤子的人。
看不出男女,看不出年龄
对方向他递出了一张纸,然后他习凌胜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英雄牌钢笔
“不.”紧紧按住自己的口袋,马楠惊叫着醒过来。
“呼!呼!呼!”马楠急促地喘着粗气、维持着按住左胸的姿势从床上坐起来,太过猛烈的动作带动了大腿的疼痛,惹得马楠低低地骂了一声。
“? !”口袋里硬硬的东西却让马楠微微愣了一下,半晌才想到要摸向口袋。
拿出里面的东西之后,马楠才发现里面的东西不是钢笔,而是自己的手机,这里的病号服上衣只有左胸一个口袋,离不了手机的马楠于是顺手将手机放到了里面。
犹豫了片刻,马楠拨通了段林的手机。
“那个我刚才又梦到那个梦了。”
“啊?”
“就是那个关于名单的梦,这一次我还没看到自己签名与否就醒,不过我看到那个人穿着白色的上衣,还有蓝色的裤子。”
“”对方也沉默了。
“喂,你说我不会死吧?”仿佛求证似的,马楠忽然开口“我你帮我找一个人来行不行?我女儿,我和前妻离婚了,碍于面子这段时问我一直没有去看她,我现在忽然想她了
“她在裕彤女中读书,现在三年四班,名叫马如加.学校现在决要下课了,你帮我找她来好不好?”
“嗯,我现在就过去找她。”段林答应得爽快,挂上电话。
马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习惯性的,地看向窗外.忽然一“哎?”
盯着那扇窗户,马楠的眉头越皱越紧。
好像一这扇窗户和梦里看到的那扇好像。睡前还是白天所以他才没有注意到,这扇窗户和自己办公室的那扇好像,和自己梦里那扇好像
“不、不会吧?”
心里忽然浮出一个诡异的念头,马楠开始极力回想刚才的梦境.昏黄的光线,紧闭的百叶窗.然后
“咚!咚! 咚!”门外如此适时地传来的敲门声让马楠瞬间脸色一变。对方敲得很急切,急促的敲门声和马楠渐决的心跳渐渐合拍。
“马先生,请决点开门! ”
是查房的医生吧?松了一口气,马楠正要发话让对方进来.忽然
医生?医生?!
医生是穿白衣的啊!
忽然想到了这一茬,视线猛然落在百叶窗上,马楠的心跳逐渐飙快不顾还在疼痛的右腿的抗议,马楠以一位骨折病人难以做到的敏捷跳下了床,然后飞快地将房门拉开一道小缝一白衣,蓝裤
“不!你不要进来.千万不要进来! 你给我滚开!”完全失去了形象,马楠大声吼叫着,使出全身的力气猛地拉上了门。
被无辜辱骂滚开的医生却没有生气,相反的敲门声更加急切。
“不是开玩笑的.马先生您楼下的病房失火了,目前火势还没有控制住,那间病房的通风管和您这间病房是相通的,火虽然不至于马上烧到您这里来,可是浓烟会灌进来的,如果可以的话,请您现在马上撤离!”
那人说的话是真的,马楠看到顺着屋内的排气孔,有淡淡的黑烟飘了进来。可是即使这样,马楠还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将门顶住大口喘着粗气,马楠感到自己的眼皮跳得厉害。
怎么办?自己应该怎么办?
自己不应该死啊?要死也不是自己先死啊?
可是
梦里那种绝对不能签字的感觉还留在心头,那个进来的人是死神。
自己绝对不能让他进来。
不让他进来自已就不会死.对!自己绝对不能听他的话.这是那个梦给自已的警告!
心里坚定了这个念头,然而浓烟却还是在很狠地冒出,气管本来就不好的马楠开始剧烈地咳嗽,心里忽然一阵惶恐,他知道自己必须出去,火灾中很多入不是被烧死的,大部分其实是被浓烟呛死的!
门外的医生似乎终于放弃了自己这个顽固的病人,马楠打开门,果然看到外面不再有对方的身影,可是
火势居然蔓延上来了!
走廊里尽是逃生的病人,一片嘈杂。马楠屏住呼吸决定打开房门离开,谁知一“怎么会?!”
门竟然卡住了.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胸前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马楠慌张地接了电话“怎么办?我的房门打不开了.我逃不出去了怎么办?”
声音充满了恐嗅,马楠无助地对着电话另一端吼道!
“爸爸.你顺着窗户外面的管道爬下来.我是珈珈!爸爸!你行的!快一点!窗户外面的管道能通到地上的,你快点爬下来.”
女儿带着哭声的指挥,让马楠心里稍微冷静下来:窗户?对!还有窗户啊.
拖着沉重的右腿跑到窗户附近,马楠试探地看了一下窗外:滚滚的黑烟从整栋楼身冒出,烟雾朦胧了他的视线,依稀可以看到楼下黑压压的人群一片,消防车的警笛声用力地响着,十来股水往向楼内喷进来。
在窗户左侧,马楠看到了女儿说的那条可以让他爬下去的通气管道。
没关系的,这里是四楼,就算跳下去都不一定会死这是唯一的生路了。
马楠小心翼翼地踩着阳台下去,双手双腿夹住管道.顿时感觉自己抱住了一个火往。不好!太热了!这个管道热度太高了!
咬牙切齿地,马楠加快速度向下爬动,一定要快!如果速度慢一点,自己很有可能不是被熏死,也不是被烧死,而是被烤死的!
那个场面太过恐怖,马楠不敢多想只能飞快地往下,他甚至不顾身体被管道的凸痕磨伤的疼痛开始往下滑。胸口,大腿内侧,胳膊但凡和管道接融的地方无一不是火辣辣地疼痛,马楠甚至开始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极致的疼痛
马楠停住了滑动,几乎想要晕过去的时候,他听到了女儿的哭喊声。
“爸爸.爸爸.你别爬了,你跳下来吧!他们会接住你的!已经能够看到你了! ”女儿的话提醒了马楠,果然,自己身下的位置,十来名捎防队员已经展开了防护垫,心一宽,马楠瞬间决定松开管道跳下去,然而
不能动?
自己不能动?
马楠再次试了试,却发现自己的右腿被牢牢地卡在了管道和墙壁之间!
石膏!是石膏!
马楠用力挣扎着.越是挣扎越是惶恐:管道的设计似乎是随着高度降低逐渐内缩的,没有发现这一点的自己竟是被活生生地卡主了!
皮肉烧烤时发出的丝丝声加剧了马楠的恐惧,很快地,他发现自己连挣扎也做不到了。皮肉由于高温牢牢地粘在了管道上,每挪动一下都是撕掉皮肉般地剧痛.
这一黏在宛如烤盘一样的管道上,马楠惊恐地向楼下看去,他看清楚了自己的女儿。
眼泪汪汪地向自己哭叫的女儿穿着白色的上衣,蓝色的牛仔裤。
被剧烈的疼痛麻痹神经晕倒前,马楠忽然明白了自己的死神是谁。
死神不是穿黑衣的,世上也有穿着白衣的死神。
他知道了那个梦的后续:他接过了那个名单,听从死神劝告的他一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