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姝没有说话。
察觉到身后没有传来声音,赵怀瑾终于松了口气。
他飞快地出了静姝居,在灰蒙蒙的天色中脚步匆匆地迅速离开。
等回到披阳居,把侍女们都遣了下去,独剩他自己一人坐在空荡荡的房内。
赵怀瑾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刚才他的行为虽然疯狂,却也是在不顾一切地试探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
虽说他时常会想起她,但那也可能只是觉得她对他来说确实特别。
一开始本就把她当作战利品,强迫她留在北域府。
他很清楚地记得,明明数月前的他,对曲丹姝除了报复的快感,有的只是征服欲。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是她当众打了聂寒远,解了他多年对聂寒远的怒火。
是她拿北羽令忤逆他,散布粮食,勾起他对她强烈的征服欲。
是她专心致志为他查看账目,那一刻他虽然觉得岁月静好,却还是选择自欺欺人。
是她被太子抱走,他虽然不悦却还是压制了下去,彼时他还未明白她对他究竟多重要。
是她在院子里舞剑,倔强清冷的模样终是让他失了神,她破天荒第一次赢了他。
是她宁愿拼尽性命也要为葛青挡剑,他终于察觉到了危机,开始对她动怒。
命运的兜兜转转,早已为他准备下了最好的姻缘。
是他一直以来不懂珍惜,如今幡然醒悟,他不知道是不是迟了?
他对有她出现的每一个场景都印象深刻。
一开始他以为,是她长得实在太美,美色惑人。
毕竟毕竟北祁第一美人的名头,世间所有男子哪个不心向往之。
但刚刚那一吻,彻底粉碎了他心中的那一丝侥幸。
当时的念头很清晰,他想要她,想彻底占有她。
赵怀瑾其实刚刚想说,他后悔了。
当时吻她的时候,他的想法异常清晰,他突然不想送她去太子身边了。
想到她日日陪伴在另外一个男人身边,他简直嫉妒得发狂。
可碍于身份的限制,他还是没能说出口。
因为……出而反耳的话,他担心别的女子不如她明达聪慧,根本拿不到西域的布防图。
他也怕……她从此轻看了他。
寒冬的夜来得特别的快,像风一般带着无尽的寂寞,迎来的则是漫长又冷冽的夜晚。
那雪,如柳絮,如芦花,纷纷扬扬地如蝴蝶般在黑夜的空中飞舞着,落在房屋上,枝桠上,满目望去尽是雪白。
到了深夜,因为刺骨的寒风,地面被冻上了一层冰,偶尔还可以听到仆人走路时“咯吱咯吱”的脚步声。
丹姝心事重重站在窗前,彻夜未眠。
不经意一瞥。
突然,房梁上一道黑影闪过。
丹姝皱了皱眉,难道是葛青?可他被人看押……
“别动。”一把凉飕飕的匕首贴紧了丹姝的雪颈。
她侧过头来,对上一双寒气逼人的眼睛。
看到丹姝的脸,他漆黑冰冷的眸子闪过一抹惊艳,却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丹姝也在打量着他。
来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很瘦弱,却始终抿着唇,眉眼间的不悦半点儿没有减少。
漆黑的眸子像漂亮的黑曜石,闪着冰冷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