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的是军人,百姓不能成为受害者。于是她命令前军士兵给每户人家派发一百两白银作安家费,声明这里马上就要开战,让当地人马上离开,到外地重新安家置业。这笔钱足够一个农民家庭活五年甚至更久,卖十几亩地或者开个店谋生也完全没问题,有些住户拿了钱马上就走,也有些住户因为各种原因不愿意离开。对不愿离开的人绿娇娇可管不了太多,用她的看法来说,路是自己选的,发银子给活路都不走的人,只好由得他任天由命了。
当绿娇娇在坪石镇里收购了足够的粮食,带着前军登上金鸡岭扎好大营,就看到山下守兵带着洪宣娇匆匆赶上山。她看到洪宣娇一身征尘衣乱冠破,便知道这一路经过不少战斗。绿娇娇展开双臂跑向洪宣娇,抱着她说:“姐姐辛苦了,姐妹们还好吗?有没有伤亡?”
洪宣娇疲乏的神情里充满着自信,她拉下红头巾让一头长发在山风中飞散,一边喘着气高兴地对绿娇娇说:“大家都很好,我把她们全带回来了,我们打了不少胜仗,清妖起码少了八百人哎,你找的这个地方风景太好了,风水怎么样?”
绿娇娇紧闭着嘴笑起来,从牙缝里挤出话:“哼哼,大概是天下最差了。”
“怎么看的,快教教我。”
“姐姐累不累?”
“不累。”
“那我们到一字峰上看。”绿娇娇说完拉着洪宣娇就从山上营地跑下,又爬上那堵数百尺的天然高墙。
峰顶有条一里长的直路,但是路宽不足两丈,最窄处只有一丈。对于在地面来说一丈宽的路可以让人闭着眼睛跑过去,可是这条架在天空中的路,却让胆小的人连爬过去的胆量都没有。两人手挽手走在巨大的刀刃上,脚下两旁使是直立而下的深渊,深渊四周又有绝壁围绕,当她们慢慢走到一字峰的尽头,坪石镇和武江一览无遗地出现在眼底。
“姐姐你看,坪石镇背靠金鸡岭,可是金鸡岭却一片直壁般的天险,这种靠山直落的形势是风水大忌,会造成这个镇上不利人口,稍微兴旺一些就会出灾祸产生死伤。”
洪宣娇用手指着坪石镇外的武江说:“娇娇,我听你说过前面有河流的地方都容易发财,这不旺丁至少可以旺财吧?”
绿娇娇站在高耸入云的绝三尺绝壁上极目远眺,深深吸了一口气,又从怀里摸出一把小辣椒,用嘴咬了一点点一边不停地嚼动一边深沉地说:“大道理是这样说,可是风水哪里有这么简单。门前有水过也要水情缓洁,流速慢和干净才可以让船只往来和让人食用。你想要是韶州府门前的武江和浈江水流象射箭,船一下水就被冲向下游,谁还去范老头那边做生意呀。”
洪宣娇点点头说:“嗯,有道理,下面的武江水流的确比韶州要湍急。”
绿娇娇向洪宣娇摊开手掌说:“有红有绿,要不要吃一个。”洪宣娇是广东人最吃不得辣椒,脑袋马上摇得象货郎鼓一样。绿娇娇收回辣椒说:“香桂又忘了给我买话梅不过问题也不在这里,山水太急大不了让百姓生活得平静一些,有这么好的风景,钱少一点也不等于不快乐,问题这里是个要打仗的地方,风景再好也不适合让人住。”
“这又该怎么看呢?”
红袍飘飘的绿娇娇用手指向地下一指,象一个小仙女站在天空中指喝一条百丈巨龙:“问题就在我们脚下,这道一字峰象在山间竖起的刀刃,当地人说过去还有个名字叫龙头峰,他们认为这是偷看仙女换衣服的雄龙被南极仙翁镇在这里。”
洪宣娇来得迟,没有听过这个传说,她笑着说道:“呵呵,想不到我们还踩着一条采花的色龙。”
“是很色,可是这正显雄龙本色。”绿娇娇说:“阴阳相生雌雄相配是天地间的大道理,男人对女人没兴趣的话嘿嘿嘿”洪宣娇连忙打住她不怀好意的笑声:“你说风水吧,不要说男女的事了。”
“嗯,说风水,龙脉中低肥为雌雄高瘠,高瘠到极点就成了这种入云绝壁的剑岭。乡下人哪会无端端编出个雄龙偷看美人换衣服的事呀,分明是古代有风水师来看过风水留下断语,可是乡下人传来传去,这风水案就成了风化案。阴阳至极就会产生煞气,风水古诀上说:‘休寻剑脊龙,杀师在其中’,脚下就是剑脊龙,眼前就是杀师地”
洪宣娇惊讶地看着绿娇娇:“真的?古人早就对这种山下过断语了?”
绿娇娇背着双手挺胸傲立,转身看着洪宣娇说:“人生在世不过匆匆数十年,可是山河大地千年不涸万年不变,天下哪里还有前人没看过的风水?我们站的地方,一定也曾经站着一个风水师,象我们这样看着这片大地,计算过这方水土的未来。”
洪宣娇看着一脸认真的绿娇娇,她精致如玉的脸庞,长得翘在山风中微微抖动的睫毛,象凝聚了历代地师的智慧,在斜阳下隐隐透着光芒。她轻轻笑了一声说:“妹妹,你差点让我摔到悬崖下面了。山下的百姓安顿好了吗?”
绿娇娇的脸上又挂起调皮的笑容:“我给他们发了银子,想走的都走了。清军追到了吗?”
“他们的先头部队半天后就会追到,明天他们的大营就应该扎在镇里了。”
“那姐妹们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