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片民居之间,与他们同一方向的青石路上突然出现了十几个壮硕男人,个个虎背熊腰流里流气,颇像是某些地方看场子的打手。一帮人吵吵嚷嚷纠结在一块儿,将前面的路口堵了个严实,看着像是要闹事的。
陆怀不欲多事,正要吩咐车夫绕条路走,就见一个彪形大汉拧了拧脖子,快步上前,一脚踹开了旁边一座土墙民宅的大门。然后,一帮人一拥而入,紧接着就响起了叮叮当当东西被摔破的声音,间或夹杂着几声女子和孩子的啜泣声。
没多久,一伙人又鱼贯而出,最后出来的两个人用力拉扯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将她们推在地上,用力地踢了两脚。
就在这时,那伙人里有人发现了他们,晃头晃脑地转过身,冲他们叫嚷:“看什么看,没看过赌坊追债啊!滚远点!”
哲安心气高傲,宫里师父辈的骂他还行,这种人,简直不能忍!他攥起拳头就要张嘴回敬过去,陆怀却在他欲开口时压住了他的手腕,摇了摇头,劝道:“一帮莽人,只是争一时意气,何必较真。”
哲安看了看陆怀,又紧了紧拳头,到底忍下了。一旁打帘的王掌柜悄悄看了眼陆怀,见他神色冷静,气度平和,当真是对那些人的叫嚣完全没有计较,心下忽而有些明白过来东家打过交道的宦官那么多,为何独独对陆怀最为看重,尽心结交了。
从小事上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有点小权力就忘乎所以的人成不了大气候,喜欢争一时意气的人最容易坏事,陆怀这样能容下人和事,又有脑筋的人,才是真正能成事的,值得去交往。
只可惜他就要出宫了,否则假以时日他在宫中的前途必然不可限量,到时也能多多帮到东家。
王掌柜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又看向陆怀,见他虽然隐忍不发,却也没说走,眼睛一转,也没吭声,仍旧打着车帘让他好看清前面的情形。
叫嚣的几个人见他们不受吓唬也不动弹,又要挑衅,听到身后传来楚楚可怜的求饶声,注意力就立即被吸引了过去,转身围了回去。
陆怀也隔着段距离,透过人和人之间的空隙打量着被这伙人围住的女子,一个最直接的感觉就是那个女子的身材十分单薄,好似风一吹就会飘走一般,让人很想要去抓住她,免得她真的会飘走。
他和那女子隔着的距离有点远,围着的人又晃来晃去,他看不真切那女子的面容,不过只是一个大概看过去,也能确定她定然是面容姣好的,年龄大概有二十上下,比他要小上几岁。
她紧紧护在怀里的女孩看起来与她颇为相似,骨架纤细,瘦瘦小小的,一双眼睛却很大很亮,看着能有将近四岁。她们都穿着打满补丁的旧衣,面有菜色,似乎是很久没有吃上一顿好的了。
那女子跪在地上,满眼泪光地看着周围的男人们,不住地给他们磕着头,哭着央求:“各位大爷还请高抬贵手,缓我们母女些时日,我们一定凑出钱来。”
她的声音如珠落盘,一双好看的杏眼里满是畏惧和悲戚,泪水涟涟的样子甚是可怜,然而为首的刀疤脸男人,看起来却好像没有怜香惜玉的兴致。
他长着一张长脸,一条刀疤从眉骨延伸到嘴角,几乎斜着贯穿了他的整张脸,随着他冷哼出来扯动了脸上的肌肉,那条刀疤也如蜈蚣一样蠕动起来,异常骇人:
“当你爷爷是三岁小孩儿吗,宽限个屁!你家那死鬼欠了爷爷我两千两银子,拖了两年多了,还有二百两没还上,你以为他两腿一蹬这钱就能了了吗!我告诉你,你有钱便立即拿出来,没有钱就即刻把他这宅子和你们母女俩抵给爷爷我还债!”
女子怀中的孩子被他的话吓得呜咽地哭起来,女子紧紧搂住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可她无路可躲,只有颤着声音反驳:“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您派人拿走了,按说……也差不多还清剩下的钱了。”
“啊呸!”那刀疤脸男人听到这句,喝了一声,就是一巴掌就朝她甩了过去,打得她整个人都甩向一旁,额角重重地磕到了拴马桩上,然后,又恶狠狠地咒骂起来。
“你他妈头发长见识短,爷爷不愿跟你一般见识,你倒蹬鼻子上脸了!你随便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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