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见他神色复杂,似是有口难开,低声问他:“此人不妥?”
“不妥。”陆止慎重地摇了摇头,屏息听听屋外,确定除了和中和清洒水的声音,便无其他响动,才低声对陆怀道:“此人虽然身居礼部侍郎一职,然则,最擅长的却非诗书礼义,最投入的也非教化年轻学子的正业,而是投机钻营之法,结党徇私之术。”
“虽然……”陆止说到此间,言语间有些迟疑,停顿片刻,才继续道:“虽然他所在的苏阁老一派如今在朝中声势浩大,但此派风气不正,所团聚的多是些唯利是图、贪赃枉法的奸佞之辈。我想,他们终究是长久不了。若您的亲人真的有意投在这位黄侍郎门下,徒弟觉得,还是要三思而行才好。”
陆怀轻轻应了一声,便垂眸沉思起来。
陆止看到他又习惯性地将一手轻搭在另一手上,面上又不见什么表情,便知道他是在深思。觉得他于朝堂上的事不甚明了,说得太多也许反而会干扰他的判断,便也不再多言,就安静地坐在椅子里等候。
陆怀在一旁思量陆止的话,却是品出了许多端倪。他仔细思考了一会儿,低声问陆止道:“可知道今上对苏阁老一派是何态度?”
陆止听到他的问题,心中不禁感到惊诧。按理来讲,陆怀应该问他的是朝中有什么人适合亲人缔结约定门生才对;又或者,应该问他与苏党相对的一派如何,投到对方门下是否合宜。可是这两个问题他却偏偏都没有问,而是问了他一直以来也最好奇又最不解的问题。
陆止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他也揣测不清今上对苏党一派到底是何态度。犹豫良久,也只有对陆怀摇了摇头,抱歉地实话实说道:“徒弟不知。”
在此之前,陆止从未通过任何途径与陆怀问及过心中对朝堂之事的疑虑,所向他请教的皆是为人处事之道。
这样做,其一是因为陆怀对他谨言慎行的教诲,他无法亲自面对陆怀,便不敢借任何人之口或之手向他问及朝政之事;其二,便是因为他觉得陆怀处于远离内庭中心的兵仗局内,于朝堂之事并不精通,即便问他,也得不到真正有用的答案,只是为他徒增烦扰而已。
但此刻,也许是因为陆怀于他便如父兄一般,是他心中最尊敬最信任的人,让他依赖;又也许是因为被陆怀一问便问到了连他也长久无法揣度清楚的疑难。他忽然就很想与陆怀说一说程苏二派相斗的事,想要听一听他是何见解。
陆止考虑了一下,侧身面相陆怀,习惯性地将手端正地至于腿上,低声探问他道:“不说以往,便说近前。师父可听闻了之前于宫内外影响甚广的大富贵赌坊一事?”
陆怀闻言,心间一动。不动声色地微微笑了笑,道:“听说过,但不是很清楚。”
陆止料想他也不是很清楚,在心中理顺了一下来龙去脉和措辞,对他道:“此事要从朝中程苏二派相斗说起。据徒弟观察,当今朝堂之上,满朝官员大体可分为两派,以苏阁老为首的苏党一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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