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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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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被丈夫冷落十几年的日子,桂凰自然也悲从中来,伤心得不能自己。

    见到婆婆也流泪,馥容的泪水就再也止不住了。

    不想再压抑自己的伤心与难过,她任泪水不住地往下流,却还哽咽地劝婆婆:“额娘,我听说阿玛的伤势不轻,您赶快去见阿玛,看顾他的伤势,还要好好安慰他。”

    “我知道了,”桂凰边擦眼泪,边吸鼻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啦!”

    婆媳两人哭成一团,好不容易止住泪,馥容的眸子已经哭肿,比桂凰还要严重许多倍。

    “这几日我见你瘦了好多!”反握住媳妇的手,桂凰心疼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厨房里的工作太辛苦了?咱们府里有很多丫头,如果工作太辛苦,就不要勉强去做了!”

    “不会的,额娘,厨房的工作一点都不辛苦。”强颜欢笑,她苦的其实是心。“额娘,您赶紧去见阿玛,不要再耽搁了。”

    “那好吧!”桂凰支吾一会儿才赫然道:“那我现在就去吧!”

    “嗯。”馥容给婆婆一个鼓励的笑容。

    明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容一点都不喜悦,反而充满了心酸

    但现在,她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

    回房之后,馥容一直呆坐在屋内,想着她在桂香园里对婆婆说的话。

    她劝婆婆坦诚地对待阿玛,但是她心底却有许多话,没有诚实地对兆臣说出来。

    例如前日兆臣想看那幅画,当时她为何不能坦然地将画展开,让他明白自己对他的思念?

    就算他笑她痴傻,那又如何?只要是真诚的情感,何须掩藏?何况,兆臣是她的丈夫

    坐在房里,馥容瞪着桌上那幅边缘被熏焦的画,怔怔地对着画像上的男子发了许久的呆,画里的男人英俊挺拔,但是他脸上的笑,却让馥容的眼眶变得酸涩。

    兆臣的笑容让她想起圆房那一夜,还有车轿上甜蜜的情景,记起他待自己的温柔,馥容的心却更痛。

    盯着画面,她屏住呼息凝在桌前迟疑半晌。

    忽然,她站起来将画卷起,拿着画转过身子走出房外——

    “小姐,原来您没上姥姥那儿去!”

    就在离房前,她却遇见匆忙奔进来的禀贞。

    禀贞的脸色有些惊惶。

    “有什么事吗?”馥容问她。

    “呃,没事、没事。”堆起笑脸,禀贞心里其实有事。

    她听金大人府里那奴才说,金大人生病了,而且病了还不肯吃药!可这事儿她可不敢对小姐说,就怕惹小姐心烦。

    禀贞不是笨丫头,这几日贝勒爷没回房,她见小姐都瘦了,脸上再也没笑容,她岂敢再拿金大人的事去烦小姐?

    “那我出去了,你不必跟来。”她轻声交代。

    “好,奴婢知道了。”禀贞叹口气,她就怕小姐让她跟着出门。

    手里拿着画,馥容心事重重地离开渚水居。

    主子前脚才走,禀贞立即进入房内,打开小姐的衣物箱笼,自箱里取出一条小姐的丝帕,匆匆塞进自己衣袋——

    金府的奴才,是特地对她讲金大人的事来的!

    她虽费尽唇舌打发那奴才走,可那奴才不走,硬是要见小姐传话,把禀贞吓得半死!

    金大人的奴才,怎能在王府里见小姐呢?

    就连禀贞这个小婢女,也明白这万使不得!

    可那奴才硬是不肯走,她只得打商量,最后说好由她来对小姐说,之后取小姐的丝帕为证,让奴才交给金大人。

    “阿弥陀佛,这金大人怎么就这么多事儿呢?”边盖上箱笼,禀贞边念佛。

    拿她禀贞的布帕肯定骗不了他,只好擅自取了小姐的丝帕,却不打算对小姐说出此事。

    与来时一样匆忙,她赶着出府——

    那奴才还候在府外墙边等着她哩!

    她得赶紧去见那金府的奴才,为小姐把这事儿尽快理妥了才成!

    &&&&&&&&&&&&&&&&&&&&&&&&&&&

    怀着忐忑的心情,馥容拿着画来到兆臣的书房。

    站在书房外犹豫,她还未伸手敲房门,忽见敬长走过来唤她:“少福晋!”

    见到敬长,她愣了一会儿。

    “今日你守在外头当差吗?”她呐呐问他。

    敬长眸子略闪。“奴才正巧来书房见爷。”他撒谎。

    实际上他一直暗中跟着馥容,只要馥容离开渚水居,他就要跟上。

    “少福晋,您来这里想见爷吗?”敬长问。

    犹豫一会儿,馥容才黯然点头。“对,可是我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他。”

    “不会的,知道是少福晋您见爷,爷一定高兴!”敬和赶紧道:“要不您这就进去吧?”

    “不需要通报吗?”她有些迟疑。

    “不必,敬贤应当在里头伺候着,我给您开门,您只管进去,敬贤这小子见了您,自己就知道要出来了!”敬长已上前拉开。

    他私心希望,善良的少福晋能得到主子的心。

    馥容虽有些不安,可她实在想见兆臣,因此当敬长扣门时她已站在门阶上。

    “敬长?”敬贤一开门,见是敬长,即没头没脑问:“你不是跟在少——”

    敬长忙对他使个眼色,就怕这小子嘴快。

    敬贤这才发现站在敬长身后的少福晋。“”咳咳,他咳了两声,眼角瞄敬长,嘴里问馥容:“少福晋,您这是”

    “少福晋来见爷,你小子还不快出来?愣在里头算什么事?”

    “噢,是是。”敬贤向来听敬长的,于是赶紧让出来。

    “少福晋,爷还在后堂歇息,今晨鸡鸣才睡下的,您快进去吧!”敬长道。

    主子的作息,他向来摸得比敬贤还清。

    馥容点头,跟敬长道谢:“谢谢你。”

    敬长挥挥手,让馥容快进去。

    待馥容进屋,敬长便将书房的门关上了。

    她走进内堂,终于见到卧在软榻上的兆臣。

    他合着眼,发辫松开,英俊的脸孔有丝疲惫,看起来睡得正沉。

    馥容走到软榻边,蹲下身子,怔怔地凝望她夫君睡着时,平静俊美的脸

    “敬贤吗?”他忽然出声。

    馥容吓了一跳,以为他已发现自己。

    “给我倒怀茶来。”他又道。

    她这时才看见,他双眼仍闭着。

    原以为他睡得沉,没想他是这么警醒的人,她才刚靠近身边他已经觉醒。

    她不作声,将手里的画暂且搁在榻边,悄悄站起回到前堂,一开门,见敬贤已端一杯新茶候在屋外。

    敬长知道主子的习性,每日爷一早醒来开口就会问茶,因此刚才馥容一进屋,他便吩咐敬贤冲茶伺候。

    馥容自敬贤手中取过茶碗,轻声道谢,才转身走回后堂。

    兆臣卧在榻上仍闭着眼,听见脚步声,知道人已回来,便将手抬起。

    他接过,啜口茶,然后睁眼——

    “你为何在这里?”他问。

    也许因为刚醒过来,因此声调粗噜。

    她跪在软榻边,凝着眸子迎视他的面无表情。

    “我,我有话想对你说。”揣着心,她紧张地回答。

    他注视她的小脸,眼底已不见那日的狂暴,只有冷淡。“我很忙,这几日都没空听你说话。”他坐起,准备下榻。

    “我知道你忙,但是只要听我说几句话,”匆匆拿起画,她随他站起“不,只要一句话就行,我,我是带着画来给你的。”仰望着他,她把心里已百折千转的话浓缩成一句,紧着心对他说。

    “画?”他凝眸盯住她,眼色很沉。

    “对,前日你想看的画,我带来了。”她赶紧把手上的画捧到他面前。

    “不需要了。”他却冷淡地道。

    甚至连看也不看一眼,他转身便往前堂走。

    他走得绝然,馥容愣了半晌,才回神追到前堂。“为什么?你不是想看画吗?我——”

    “不必了!”他冷着脸,寒声说:“现在我已经没兴趣。”

    她屏息,他的脸色让她揪紧的心更慌张。

    “可前日你不是想看吗?我特地把画带来,就是为了让你看的。”她急切地说。

    他忽然回身,把馥容吓了一跳,还险些撞上他的胸膛。

    “特地把画送来,就为了让我看你给其他男子的模样?”他嘲弄。

    “什么?”她睁大水眸疑惑地凝望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懂?”盯住她因为疑惑而闪动的眸子,他沉定的眼珠冷。“不必装模作样了,把画拿走,我不想看。”

    他的声调很冷静,甚至因为太冷静,而显得无情。

    馥容僵在书案前。

    装模作样?他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是诚心的,诚心诚意,特地把画送来给你的。”以为他误会她送画来的心意,于是殷切地对他倾诉。

    并且,还必须故意忽略他眸中的冷色,虽然那冷漠的寒光明明拧痛她的心。

    “出去,我没空跟你多说。”他俊颜没有表情。

    馥容没想到他会拒绝,前日他明明是那么想看这幅画,她不明白为什么,几夜之间,他的态度就转变了。

    “那么,我把画留在这里,”她放弃了,落寞地说:“你想看的时候再看好了。”她认为他在跟自己赌气,但她发誓不再与他赌气,于是决心将画留在他的书案上,如果他想看,就能立刻看见。

    “把画拿走。”他声调变得准确冷厉,眼色阴摄。

    只消抬眸看一眼那双冰冷的锐眸,馥容的心就往下沉

    但是她没有听从他的话,咬着唇,她转身往书房外走——

    “我叫你把画拿走!”他的脸色变了。

    兆臣怒不可抑!

    早在她全然不顾伤到自己,一心只想保护那幅画时,他想证实画中人的执着,已经被愤怒与嫉意取代!

    倘若只是一只画眉鸟,何须冒着被炭盆灼伤的危险,又何须那么急切的将手伸进炭盆里抢画?可见那幅画在她心中的地位,可见那人在她心中的多珍贵!

    馥容脚步僵住。

    她的肩缩紧,心揪作一团,因为他的语调是如此严厉且不留情。

    就在馥容愣住当下,兆臣忽然抓起那幅画,如抛废物般,无情地扔向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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