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惊叫着,杀人啦,杀人啦——半夜里,到处是这几个字。苏列觉得很芬芳,他抱着冉红燕,缓缓地吻下去,然后在她耳边说,冉红燕,我永远地爱你,永远!
把顾卫北安葬在苏州之后,我心如死灰,不,不只是心如死灰。
当爱情结束之后,我的生机和灵气没有了。一直,我以为我不再爱他,我以为,分了手,我就已经不再爱他了。
但我现在才发现,我和顾卫北的爱情是一棵树,曾经,恩恩怨怨如风起云涌的闪电,把树干拦腰砍断了,我以为树死了。
可最后我才发现,这棵爱情树仍然活着!因为,它的根伸在地下,盘根错节,枝枝相连!真是砸断了骨头连着筋!
如今,这美丽上海是我一个人的上海了。在我准备回北京的时候,我遇到一个人。
我的大学室友骆城城。
我们是在那家1930酒吧里遇到的,她喝多了,正被一个男人调戏着,我看着这个青岛女孩子,一脸风尘样,长发半掩着,涂着腥红的嘴唇,她挥着手说,去,狗男人,滚一边去!
那个男人举起手要打她,我过去,然后说,先生,你如果打她一下,我就会打110报警。
骆城城看到我,一下抱住我:林小白。
我把骆城城带回了家,她问,小白,我想抽烟,想喝酒,行吗?
看着她憔悴黯淡的脸,我知道,这又是一个被爱伤害的女子,落岸之鱼,在情与爱之间挣扎。
你怎么会来上海?我问她。
点了一支烟,她告诉我一个爱情故事。之前,我只知道骆城城是富家之女,在我们还在打传呼时,她已经有了八千多块钱一部的诺基亚,我们还知道,她每个月要坐飞机回青岛老家,她不曾说过她的爱情,我们以为,她这样的富家女,最后会和青岛哪个大公司的公子联姻的。
但她爱上一个诗人,家里不愿意,于是他们私奔到上海,结果她却发现,自己和这个诗人只适合谈情说爱,不适合过柴米夫妻的生活,最后,诗人居然跟了一个四十岁的女人!
她抽完最后一支烟问我,小白,你还相信爱情这个东西吗?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又坚定地点着头。
爱情,它注定是我前生今世的一个劫数!
骆城城说,一起干吧我们,开个公司,凭你和我,开个文化公司哪有问题,我们去北京赚钱吧,上海,是真的不能待了。
好。我说,我们走,我们离开这座空城,于我们而言,没了爱情,这上海就是一座空城了。
变卖了房子和零散的东西,我才知道,我和上海,真的要说再见了。当我清理我和顾卫北那些东西时,我发现每一件东西都让我伤心不已。
他为我买的红色内衣,让我本命年过得平平安安的,他给我买的夏奈尔五号的香水,他给我买的削水果的瑞士刀那天下午,我把它们包起来,然后放在自己的箱子里,香水也许会挥发干净,红色内衣我不再穿了,等到我八十岁再穿吧,我会对着自己曾经的恋人说,亲爱的,你看,我终于老了。你说要和我好一辈子,现在,我老了,我没有变心,我只爱你,心中只有你。我没有变,因为没有说。
没有说,就是没有改变,永远不说,就是永远没有改变。
我是和骆城城一起回的北京。回到北京,我没有回沈钧的家,而是和骆城城合租了房子住。
我和骆城城的文化公司成立不久,我们接到一个同学的电话,他说,快来天津吧,冉红燕死了。
啊?我和骆城城吓了一跳,飞快地打车到天津,我们看到了冉红燕的遗体,还是那样丰满妖娆。骆城城的手一直抖动着,她一直说,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冉红燕是让人杀的。
是苏列杀的她。
苏列,是冉红燕的丈夫。
从认识冉红燕以后,苏列就有了心疼的毛病。
总是会莫名其妙地疼起来,一疼就忍不住,总想刺开心脏,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看到她就会心疼?
虽然知道她是个风流女子,她妖娆美丽,抽着一根520烟站在雨中,那个最初的样子,让苏列心疼不已。
一脸的风尘样。
他就那样决绝地爱上了她,有点一厢情愿,飞蛾扑火。
冉红燕总是笑嘻嘻地说,小屁孩,你知道什么啊,你还爱我?你知道我和多少男人上过床吗?你知道我离了男人活不了吗?你知道我喜欢钱吗?
知道。苏列说,我都知道。
毕业后,冉红燕成了天津有名的风流女子,据说堕过好几次胎,做过黑社会老大的马子,后来自己开了一家咖啡馆,苏列是二十岁这年遇到的她,那时冉红燕二十四岁,穿着旗袍,站在雨中的屋檐下抽烟。
苏列靠近她说,给我一支烟,好吗?
那是他第一次吸烟,他呛了,咳嗽起来。冉红燕就咯咯笑着,笑声灿若桃花,穿过雨滴刺了过来,他突然就感觉心脏不舒服。
后来他们上床,苏列捧着冉红燕的脸,突然间泪流满面,他说了一句话,冉红燕,你的脸,一定是我前世憔悴的心。
冉红燕真没见过这么抒情的男人。她还是嘻嘻笑着,越笑越淫荡,她穿着暧昧的艳粉的睡衣,绣着几朵小莲花,苏列一点点亲着她,最后却无能为力,他是太爱她了,太爱了,会紧张到无能为力。
是的,他捧着她的脸时,会突然感觉她是那么可怜,虽然她风情万种,巧笑倩兮,可他就是觉得难过,那一张艳若桃花的脸,为什么那么孤单?
冉红燕骂他是文艺青年。
她照样和男人打牌喝酒,取悦自己喜欢的男人。
她常常眯着眼睛和苏列说,亲爱的,我是花痴,我很好色,我真的喜欢男色,看到面相好的男子就无法自拔,你说我是不是很贱?
那时候苏列感觉到心一跳一跳地疼。可却拦不住她,他多想她只属于自己,如古典女子坚贞不渝,不,哪怕她和别人睡觉也行,不要告诉他刺激他就行了。
就连这,冉红燕都做不到。
她会很暧昧地说哪个男人如何,或者眼神单纯地看着他,然后问他,你说,什么样的男人可以托付终生?
苏列只觉得自己中了她的蛊惑,无力逃脱,也不想逃脱。
他认为她是一种病态,把取悦男人当成一种生活方式。每当有男人打电话来的时候,她会以极快的速度变换脸上的表情,然后快速跑到化妆间,花半个小时在脸上涂脂抹粉,找最适合闪亮登场的衣服,最后,喷上香艳的香水,即使前半个小时还和苏列在床上腻腻歪歪,她能说走就走。
这样的女人,真是很滥。
苏列觉得自己更滥更贱,即使知道她这样,还是三天两头往她这里跑,为她洗衣做饭,买她喜欢的香水和零食,然后听她说她的艳事。
每来一次,就凌迟自己一次,先把肉割开,然后撒上盐,伤口是要自己一点点地舔的,他竟然喜欢了这折磨。
这一年,他二十岁,在父亲经营的药厂里做营销,这个厂子早晚是他的,可他并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有一件事,和冉红燕谈情说爱、上床。
尽管冉红燕并不认为他们是爱情。
可苏列认为是,他一直认为,他和这个女人是爱情。
不是爱情,为什么会贱到这种程度?
犯贱,这是爱情的最高境界!
凯子,冉红燕叫苏列。
她总是这样叫他,你是我的凯子吗?
苏列望着她,她突然鬼魅地一笑,前世你肯定是欠我的,所以,今世来还,对吗?
苏列想是这样的。
为了她,他骗了家里好多钱,因为冉红燕喜欢打麻将,喜欢和男人吆五喝六去喝酒,当然,更喜欢买那些奢侈品,比如lv、prada、gi。女人对物质的追求总是没完没了。
为讨她一笑,苏列不停地骗着钱,后来干脆找会计直接要,他是少公子了,会计是不愿意得罪这个少东家的,大把的钱流到了冉红燕的钱袋子里,苏列知道冉红燕是为了钱才和他在一起的。
即使这样,他仍然感觉幸福。
只要能看到她,只要能听到她的声音闻到她的发香,即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他真喜欢她妖妖的样子,特别是喝醉了酒,她妩媚地笑着,小声说,苏列,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和我做ài啊?
他就崩溃了,万劫不复了。
而心的疼,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多么让人着迷的女人,又坏又浪,可就是让人放不下。
苏列二十二岁这年春天的下午,他们的情爱史发生了一件历史事件,冉红燕来了电话,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给苏列打电话,她在电话中声音有点发抖,她说,你能过来吗,多带点钱。
苏列带着十万块钱去了瑶池山庄,在那里,冉红燕输了十万块,输给了一个男人,那个又丑又老的男人说,没钱吧?没钱我就睡你!冉红燕看着他那满脸的麻子说,当然有钱。
是苏列的十万块钱救了她,她没事人一样地坐在苏列的车上说,我宁可让你睡,十万块睡我一次,贵了一点啊,不嫌吧。
苏列很想抽她,却下不了手。他拉住她往自己的怀里带,使劲挤压着她,我们结婚吧,他说,结了婚,我心里就踏实了。
好啊。冉红燕很轻松地就答应了下来,她涂口红,染着指甲,好像苏列说的是别人的事情,苏列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她说,好痒,我最怕男人沾我,一沾我我就想叫,真的,我很怕男人的。
那是他们最缠绵的一次,冉红燕大声叫着,似狼一样。
他们是在野外做的,冉红燕说,我第一次在野外干这个,怎么***这么刺激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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