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与刀

    　　一

    传说：老子创造了道，道教化着普天下子民。

    现实：普天下子民都穿着道服——习道、遵道，可就是无人道。

    传说：农夫救了一条冻僵的蛇，蛇醒后却咬死了农夫。农夫本到了地狱，然而上帝派天使去把农夫接到了天堂。农夫不解问上帝为何，上帝笑答：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现实：开宝马车的主撞了捡破烂骑三轮车的主，倒要骑三轮车的主赔钱修宝马车损坏的灯罩。可谁又为骑三轮车的主的腿上的伤买单？

    传说：皇帝赤裸着身体在大臣的拥护下得意洋洋地去逛街。两个裁缝在房中沾沾自喜地数着赏钱。有一个小孩却告诉皇帝：“你什么衣服也没穿啊！”

    现实：拍马屁的主儿登上了高位，不但趾高气扬，还不红脸地对人说：“你们看看，我多会擦鞋啊！”唉，谁叫不会擦鞋的人都长了一副傲骨呢？

    传说着过去，道貌岸然虚伪的外衣。

    现实中进行，追逐名利贪婪的本质。

    二

    伊贺门下的吉田冈茂永远是这样一副打扮（无论酷暑寒冬）：脚穿白色星芒鞋；身披绣有一朵金黄色菊花在前右胸的京都麻黄色和服；腰缠两寸宽的靛蓝绸带，绸带间斜插着一把五尺长的日本刀，名叫“恨仇”；头发向后挽束成一团，中间穿了一根象牙籫；他不蒙面，不夜行，只是在雨天，他会头戴一顶黑色斗笠，身披一件黑色蓑衣。

    这是大唐的长安城朱雀街，吉田冈茂就坐在由同乡怀仁大师开办的大和料理店的二楼阁楼上不断向下边过往的行人张望。这已是他第二次来大唐长安了。作为忍者，他就握紧了手中锋利冰冷的日本刀，那是代表果断无情、侵占掠夺。所以上次他毫不犹豫在斩杀了甲贺门下的忍者小九二郎。但他每每低头凝视自己右胸前绣的那朵金黄色的菊花时，他就想到了大和民族，团结振兴、富强繁荣。所以这次他奉叔叔吉田秀野之命来大唐长安绑架周武皇的千金太平公主，以此挟制大唐交出黄金白银、绫罗绸缎还有农夫工匠来交换。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下面街上的人流依然熙攘拥挤。吉田冈茂深遽的眸子里添上了一丝色彩，灰暗中带点明亮，忧虑中掺透着希望。“全世界繁华不过长安城啊”！他不由自主地戴上了斗笠，披上了蓑衣，然而他却没有走下楼去。一个人的习惯决定了其个性，包括行事的手段。

    “小二，再上菜！”吉田冈茂生涩的汉语又冰又冷，却没带着主子般的命令口气。尽管此刻他显得是那么地肃穆。任何事礼还是要的，他懂。

    “客官，你已经第三次叫同样的大坂生鱼与神户烧酒了。”店是日本人开的，可所有的店员都是中国人。

    “人不是为了吃饭而活着，但活着就是为了吃饭！”吉田冈茂抬起了头。棱角分明的脸上酒气与汗气交错朦胧。

    三

    “西域的雪花膏炼好了没有？”太平公主卧在凤榻上懒洋洋地问。

    “回禀主子：怀仁大师已钻研了多时，只是”武三思半跪在地唯唯喏喏地说。

    “怀仁大师虽是倭人，但他周游列国，到过西域，不会胡编乱造的。否则母后知道了，你该知道怎么办！”

    武三思敢紧挪了那充满奴性的身体，俯首对耳说：“主子，怀仁大师说要童男童女的精血做引子，雪花膏才能成型有功效。只是他说他身为佛徒不好杀生”　“这个还用争取我的意见？平时你不是杀孕妇都敢吗？”太平公主霍地坐了起来，呲着牙裂着嘴咆哮道。

    吓出一身冷汗的武三思马上站了起来，向后一挥手：“跟我来！”几名武士一抄军刀便与主子一般嚣张跋扈地冲了出去。

    四

    “怀仁啊，你说用人要用什么样的人？”凤凰池上凤凰阁，武则天问怀仁大师。

    怀仁大师手捏佛珠，满脸堆笑道：“人有两种。权贵为鹤猴，小民为虫蚁。树倒猕猴散，但还可以跳到另外一棵大树上去。只是苦了满地乱爬的虫蚁无处藏身。是人者都想升官发财，先有升官再有发财。升官是一种发财的手段。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臣将效忠予朝廷，但他们并不忠予朝廷。衙役供职予府门，但他们并不系着百姓去办差。所以臣将要阿谀谄媚，以博君王心，让权势更大，得利更多。所以衙役并不专心去办案，而是敷衍塞责，拿住那一份银饷。所以天下无人可用！”

    武则天陷入了沉思。

    “既然天下无人可用，那么人都是虚伪的。可我却还在用你？”武则天反问。

    “阿弥托佛！我是出家人，所追逐的利益与凡人不一样啊！武三思是一个你十分喜欢的人。在你面前他办事干净利索，处事精明能干。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一博你欢心。他在下属面前则是另一副样子了。霸道嚣张、盛气凌人。常把自个儿的下属当犯人般审问，把他人视仇人来对待。所以他与下属的关系是剑拔弩张，充满了仇恨。我怕他光顾追逐利欲有一天被人反了！”

    “是吗？”武则天又惊又怒。

    “请看！”怀仁大师将手指向了朱雀街旁一家杂货摊。

    五

    杂货摊前，武三思叉着腰，仔细打量着杂货摊前一名五岁的小男童。小男童畏惧地躲在了他娘亲的身后。这时一名武士从杂货摊后的旺夫布荘走了出来。

    “将军，那娘们嘴硬手也硬；死也要护住那丫头，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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