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突吼一声,连敏尔泪眼圆瞠。“你干么骂我?”
“不是,我是说这张明信片是妈写的。”他难掩激动神色,翻至背面,上头分别写着给四个人的话。
两颗头贴得极近,看着母亲生前留下的最后遗物。
上头不外乎写着对三兄妹的期许,而最后则是
我的孩子们,我要你们活得快乐自在,顺着你们的想法过你们想要的生活,真希望在十年后的今天,你们各自已有归宿,而我也已经当奶奶了,当然我更乐见迅和敏尔能够成为一对。
ps:傻迅,要你搬家,是因为我不希望太早当外婆,懂不懂?不过我想,也许现在这个时候,你们已经住在一起,而我也升格当外婆了。
谁都没想到十年前一时兴起的主意,竟在十年后捎来最后的消息和她最真的心情。
两人看得傻眼,难以置信母亲竟是看好她跟上官的。
“怎么会这样?”连敏尔混乱地喃喃自语着。“上官说,妈不准他跟我在一起,所以要他搬走,甚至还签下卖身契,还说妈临终前反对他跟我交往,还说二哥也知道,可是照这张明信片看来,妈是乐见其成的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乱子?难不成是有什么误会吗?
连伯凯看着明信片,冲动地红了眼眶。“这玩意儿真是太棒了,我没来得及见妈的最后一面,但至少还可以看到她十年前留下的祝福,敏尔,打电话给你二哥!”
“打电话给二哥?”她愣了下,啊了声。“对,二哥知道所有关键,问他就对了。”
车子平稳地驶进机场停车场里,两人仅带着简单行李走进大厅。
“我说,你干么还要自己开车来?”上官速懒声问着。“难道你没打算要在美国久留吗?”
“当然没有。”
“嗄?”他惊讶回头。“你不是要跟我回圣迪克一起打拚的吗?”
“我有说吗?”上官迅找了个位子坐下。
“不然你干么跟我回去?”自己提出时,他几乎没考虑就答应了。
“回去揍他一顿。”他,指的是二十年不见的父亲。
上官速闻言,傻掉。
“老大,就算你揍了爸一顿,也没办法改变事实不是吗?”他也跟在他身边坐下。
“还要他吐出当年窃取的钱。”他没打算再帮他还债。
“好,就算你真的达到目的了,钱也拿到了,但你留在这里也没用,敏尔不会接受你的。”
“那么,你以为我能忍受与你共事吗?”如死水般异常平静的眸微微透露杀气。
上官速调开视线,心想要不要先在这里把话说清楚,省得他老是把自己当成无耻的采花贼,但是一旦说了,说不定大哥就不跟他回美国了。
大哥的心始终搁在敏尔身上,他根本就无心到圣迪克工作,这样强迫他真的对吗?他不禁开始怀疑。
“等到我把事情处理好,就会马上回来,谁拦着我都没用。”上官迅干脆把他的去意说清楚。
“就这么爱她?”他也喜欢敏尔啊,但还没喜欢到可以为她付出那么多。
“二十年的感情,你说呢?”上官迅直视着前方。“她离开的那几年,虽说没有时时刻刻惦记着她,却也没有一天忘了她忘不了的,要是真忘得了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了。”
上官速看着大哥惆怅的侧脸,话翻到嘴边想对他吐实,却又被他硬生生咽下。
“既然如此,你刚才跟人家搞什么生离死别啊?”害得他直到现在还是觉得胸口乌烟瘴气得很。
“我只是想要适时地释放彼此的压力罢了。”就怕她把痛藏在心里憋成病。
另一方面,他也想看她对自己的不清白是否能释怀,如今看来情况不明朗,不过等他走一趟美国回来,再慢慢开导她也下迟。
他自己的心情自己处理,哪怕被安上背叛的罪名他也下在乎。
“走吧,时间到了。”上官速昧着良心,决定忍到最后一刻再对他坦白。
上官迅拿起行李,才刚起身,便听见大厅广播着“紧急事件,这里有份口讯给上官迅先生,连敏尔小姐在送机途中发生车祸,目前人在怡得综合医院急救,若是上官先生尚未上飞机,请速赶往医院采视。”
闻言,一阵爆裂的感觉自耳膜一路杀进上官迅的心窝,教他俊拔的身形剧烈摇晃了下。
“大哥?”上官速撑着他。“你振作一点,可能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骗谁、骗谁?天底下哪来这么多同名同姓的人?
“敏尔、敏尔!”上官迅一把推开弟弟往外狂奔。
“喂,大哥!”他跟着跑。“等我一下,我也要去!”
要是她真有什么差错,好歹在临终前也要告知她事实的真相啊。
但当他跑到停车场时,却见大哥的车子早已呼啸而去。
“不会吧,我不知道医院在哪里耶。”
恍若时光倒转,他如六年前,一路狂飙到医院急诊室,那一年送走了干妈,而现在
上官迅大气也来不及喘一下,就把车子丢在路边,随即冲进急诊室里。
脸色苍白地冲进去后,马上瞧见了连伯凯。
“伯凯,敏尔呢?”他抓着他问。
连伯凯眼角泛着泪光。“我怕时间不够,你赶紧进去看她吧。”
上官迅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几乎快要站不住脚,大手抖得几乎快要拉不开围帘。
他浑身发抖地走进里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连敏尔,全身缠满了沾血的绷带。
“敏尔。”他像发出气音般地低喃。
躺在病床上的连敏尔眨眨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直瞅着他。“你来了?”
“敏尔。”他横过身轻轻覆着她,就怕压痛了她。
“终于看到你了。”说着,泪水淌落。
“嘘,不哭、不哭。”他吻去她的泪水,才发觉自己的泪水也落在她的颊上。
“你哭了?”她微愕。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握起她的手,浓眉沉痛地揽起。
“在你走后我们收到这个。”连伯凯从外头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明信片。
上官迅接过一看,难以置信这竟是十年前的时光明信片,而上头则是干妈的笔迹
“天啊,怎么会这样?可是,她明明”心神像是被定住般,他没办法面对眼前一百八十度的逆转。
“我们打了电话跟仲衍联络上了,他表示妈当初是说,安排敏尔出国留学,你不可以和她以外的女人交往。”
上官迅闻言,像遭五雷轰顶般地怔住。
天啊,后半段竟是如此?!
“仲衍从没跟我说过。”他颤着声。
因为害怕,因为恐惧,所以他一直没有勇气跟他求证,没想到结果竟是这么令人啼笑皆非的答案。
“他以为你已经听清楚了,还说你也从未问过他。”连伯凯重叹口气。“敏尔开心地要跟你说这件事,发现你手机没开只好开着车追出去,岂料”
上官迅睇着躺在病床上面无血色的她,灵魂像是被人活生生揪出体外般痛楚。
他做了很多错误的决定,没把话问清楚,错了;逼她出国,错了;而现在,更是错了!
他到底在做什么?!到底在做什么!
一下子失去力量,他整个人虚脱,突觉自己好像没有办法活到明天。
身体紧缩再紧缩,然而体内的痛楚却不肯放过他似的不断地膨胀,在他体内爆开无以复加的痛,像是心被人剜掉了似。
“上官,别哭。”连敏尔虚弱的抬手轻拭着他脸上的泪水。
“敏尔。”他低低地喊着,后悔的泪水湿透了她的小手。“傻瓜,我只是打算揍我爸一顿,把他当年窃取的钱要回来而已,我没打算要久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