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归抱怨,但这责任过去我扛得起,现在继续扛下去也无所谓。”
司徒丰轻笑几声,意有所指地暗示道;“倒是皇兄你好不容易大病初愈,也远离朝政这么些年了,何苦再费神关心这些事,倒不如离开京城找个安静的地方住下,调养休息、安心地活到七八十岁,这样的人生多逍遥自在啊!”“我既然身为东宫,又怎能把父皇托付给我的责任轻易抛开?”司徒靳敛下眼隐藏情绪,淡淡回答。
“皇兄,我倒认为父皇留下的这片山河,是有能者得之。”听司徒靳始终绕着同一个话题打转,司徒丰噙在嘴角的笑痕隐去,换上了些许轻蔑。
“你以为众大臣为何迟迟不愿表态,拥立皇兄登基继位吗?那是因为对皇兄没把握啊!”“五皇弟这句话什么意思?”司徒靳黑眸闪过一丝怒意。
“皇兄该不会忘了你之前生的那场敝病吧?虽然皇兄现在看起来好好的但说不准哪一天,又突然‘砰’的一声倒下,那该怎么办才好?”司徒丰似笑非笑地开口;“既然如此,倒不如选择一个身体健康的皇子继位,皇兄不这么认为吗?”
“例如五皇弟你吗?”司徒靳冷笑。
“有何不可?”司徒丰伸手为自己再倒一杯酒,语气轻松地继续道;“你早已经不是当初的东宫太子,还不明白吗?你拥有的,只是东宫的虚名,而父皇给予我的,则是东宫的实权。”
“父皇从无废除东宫的打算。”司徒靳冷冷提醒。
司徒丰抬眼,以一种好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说道;“先帝已经驾崩了,谁能清楚他心里真正的打算?莫非皇兄你有通灵的本事,能把父皇唤起来?让我们兄弟一起问问他到底想把皇位传给谁?”
“大胆!”司徒靳低喝一声。
“嘿!皇兄,现在的你,不过是个徒具虚名的东宫,想在我面前逞威风、耍威严,是不是太早了点?”司徒丰撇嘴,完全没把司徒靳的怒气看在眼里。“看在我还肯喊你一声皇兄的份上,你最好清楚知道自己的轻重,听我的劝,辞去东宫的位置,找个安静的地方过后半生,作弟弟的,不会过分为难你的。”
“哼!我终于逼出你的真心话了,你真想夺宫?”司徒靳怒瞪着他。
“夺宫?哈哈哈!有这个必要吗?”司徒丰毫不留情地嘲笑他。“对付一个既无实权、又无兵力在手的空壳太子,我还需要夺宫吗?皇兄,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见司徒靳被自己逼得无话可说,司徒丰得意的笑了,以一种胜利者面对失败者的同情、语气哀怜说道;“要怪,就怪你生的那场敝病吧!饼去属于你的,现在都变成我的了。毕竟兄弟一场,我也不想逼你走绝路,离开东宫的位置到一个我再也看不到你的地方,我对你这个前任太子,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你想要成为新帝,也得看群臣服不服!”司徒靳抬头,不服气地提醒。
“喔!皇兄现在想和我比较手上的筹码是吗?没问题。”司徒丰的嘴角勾起冷笑,正想得意说出自己背后靠山时,他突然看到司徒靳从衣袖中取出一只十分眼熟的虎符,握在手上把玩着。“那那是?”
司徒靳顺着司徒丰的目光移动,知道他看见了自己手上的虎符,不禁咧嘴笑了,以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这?不过是某位大人送给皇兄的小小见面礼。”
“不可能!那是!”司徒丰双眼瞪大,脑中突然乱成一片。
他认得那个虎符,那是柳丞相手下掌握的青、红、蓝三军中专门指挥调度青军的虎符!但它为什么会在司徒靳的手里?
“为什么不说话了?五皇弟不是想相我比较手上握的筹码?看看谁背后站的朝臣比较多吗?”司徒靳将对方瞬间惨白的脸色看在眼里,不怀好意地起身,缓步走到司徒丰的身边说道;“奇怪了,这小小的虎符为什么让五皇弟你这么吃惊?它是这么了不起的东西吗?或许如你所说,皇兄已经远离朝政太久了,许多事情都弄不太清楚了。”
“司徒靳!你这虎符到底从哪里来的?”
司徒靳无视他愤怒的低吼,开始放声大笑起来,以近乎是嘲弄的目光看着神情僵硬、依然下明白局势为什么会突然转变的司徒丰。
“哈哈哈哈!五皇弟,你知道吗?过去几天来我脸上的表情,和你现在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司徒靳大笑出声,快步走向前、一把抓住司徒丰的手,黑瞳瞬也不瞬地锁住他的眼说道;“五皇弟,有一点你说的没错,当我清楚明白我这个东宫只是占了一个虚名,当我知道握有朝廷四成兵力的柳丞相居然选择站在你这边,当我知道只要你和他一联合起来、随时都可以置我于死地的时候,我天天在镜子里看到你现在这样的表情!即将要被恐惧吞噬、一个失败者的表情!”
“砰”的一声,司徒靳用力将司徒丰甩到地上,黑瞳里闪耀着近乎是残酷的凶光,再次开口说道;“不过,我已经扭转了命运,我来,就是要亲口告诉你,即将登上龙椅的人!会是我。”
“柳丞相含烟”司徒丰这时候突然抬头,铁青的脸色闪过一丝慌乱,焦急地问道;“你做了什么?你对柳丞相做了什么?”
司徒靳一怔,过了一会才弄懂对方在问什么,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享受着司徒丰焦虑、近乎是绝望的表情,过了好一会,他才咧嘴笑道;“五皇弟,怎么,原来你以为这虎符是我从柳丞相那里强夺过来的吗?”
司徒丰身子一僵,像是被人逼到悬崖边的猎物,一动也不动地僵在那里。
司徒靳走到门口,嘴角含笑、伸手将两扇门推开,让身后的司徒丰能清楚看见外面全部站满了他的人!近百名的禁卫军,还有十几名朝臣,全都神情恭敬地等候在外头。
司徒丰脸色从铁青转为苍白!这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司徒靳单独前来只是故意来演一出戏、好卸下自己的防御?
“柳丞相,麻烦您进来一趟。”突然,司徒靳对着外头喊道,不一会,身穿朝服、有着一张方正脸型的柳正龙低着头走了进来。
“柳丞相?”司徒丰傻眼了,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
“五皇弟似乎很担心柳丞相您的安危,所以我特别请丞相过来一趟,让五皇弟好好看你一眼、解开他心里的困惑。”司徒靳刻意以温和的嗓音开口。
“老臣很好,多谢五皇爷关心。”柳正龙始终低着头、垂着眼,看也不看司徒丰一眼,说完这些话后随即拱手告退道;“太子殿下,老臣还有要事在身,请容老臣告退。”
“去吧!”司徒靳挥挥手,一脸优雅地遣退柳正龙,然后,再次将注意力转到已经摇摇欲坠的司徒丰身上。
“五皇弟,现在你看明白了?”司徒靳微笑,笑得好不得意。
“是你弄错了。”司徒靳低头,无比亲切地在司徒丰耳边低语道;“这虎符是他心甘情愿给我的,如果不是柳丞相的配合,你这府邸大部分的侍卫为何会突然撤走?我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候来逮你?难道你到现在还没想清楚吗?五皇弟?”
“不!不可能!柳丞相他不可能”
司徒靳站直身子,嘴角咧开微笑地给予他最后一击。
“国丈这个位置,不是只有你给得起”
“不!不可能!”他和含烟情投意合,甚至说定了年底就要迎娶她过门,柳丞相不可能再将她许给司徒靳的!
司徒靳冷眼看着司徒丰,看见他心灰意冷、一脸绝望的模样,心中突然产生一股不快与恼怒。这和他想象中的对决差了许多,至少,他以为司徒丰会拼死抵抗、或者抽出宝剑选择和他同归于尽,那么至少他多了一个除掉他的理由,不是吗?
这样颓废倒地、绝望木然的司徒丰,斗起来太无聊了!
“来人,把五皇子带回大里寺。”司徒靳语气淡淡地开口。
当门外的护卫一左一右架起司徒丰打算离开的时候,司徒丰突然大声喊道;“不要抢走含烟!”
司徒靳缓缓转身,黑瞳若有所思地望着司徒丰。
“皇兄,不管你要将我贬为平民,发配到边疆、一辈子不准回京也行!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你把含烟还给我!”司徒丰开口哀求。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把她还给我,好吗?”
司徒靳敛下眼沉默不语,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黑瞳里只剩下一片冰冷。他的嘴角再度勾起淡笑,以闲聊的方式说道;“我想你也听过那个传说对吧?算命师在柳小姐小的时候为她算过命,说她有权倾一世的凤凰命?”
“”司徒丰没有说话,只是瞪着他。
“拥有凤凰命的女子,注定是龙碧皇朝的皇后。”司徒靳不可一世地笑了。“龙碧皇朝的新君是谁,柳小姐就该是谁的皇后,这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吗,五皇弟?”
“司徒靳!”司徒丰开始像发了疯似的挣扎,但就算他使尽了所有力气,依然无法挣脱两旁护卫的束缚。
“带走。”司徒靳挥挥手,下达命令。
等到司徒丰被带走、再也听不到任何一点声音的时候,司徒靳才缓缓抬起头,静静地打量这个房间。
差一点点,真的只差一点点如果不是他先采取行动了,今天被狼狈拖走的就换成他了。
静静在屋里坐了好半晌,司徒靳这才从屋里走出,等候在外面的汪大人马上向前,恭敬询问道;“所有人都已经押回大理寺,等候太子殿下的定夺。”
司徒靳没有反应,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太子殿下?还有什么事需要属下去处理?”汪大人觉得奇怪,忍不住开口再问了一次。太子这一仗赢得漂亮,虽然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拉拢柳丞相的,但实在是太让人佩服了。
“也没什么”司徒靳突然低声说道。
“殿下?”
司徒靳转身,抬头看向身后的宅邸,嘴角露出了淡淡的轻蔑,说道;“这栋宅邸,看起来并不怎么样。”
汪大人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什么也不敢说,只能安静地留在原地。
“汪大人,放把火,把这里全都烧了,我讨厌这栋宅子。”司徒靳淡淡开口。
不给汪大人回应的时间,司徒靳踩着优雅的脚步离开了。
翌日,右相柳正龙率领近百名官员,在朝堂上联名奏请东宫太子司徒靳登基继位,司徒靳欣然接受,将登基大典订在半个月后,并昭告天下,继位的同一目将迎娶右相之女柳含烟,册封该女为后。
喧扰一时的新帝人选问题,就此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