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
踩着缓慢沉重的脚步,司徒靳慢慢来到了地牢的尽头,一抬眼,就清楚看见地牢里,整个瘫坐在地上的司徒丰。
“司、徒、靳!”虽然四肢无法动弹,但司徒丰的意识却是清醒的,他咬牙切齿地瞪视着司徒靳,知道一定是他下达命令、逼自己服下软筋散。
他不但夺走了皇帝的位置,还夺走了他的妻子,就连自己已经成为阶下囚了,还要逼他在仇人的面前丢人现眼。
“呸!”司徒丰用尽力气朝司徒靳的方向啐了一口。
“五弟,你这是何苦呢?”司徒靳勾起冷冷的笑,享受着对方的恨意和无能为力。
“你最好想清楚再开口,今非昔比,你对朕无礼,可是要掉脑袋的。”
“呸!我永远也不会承认你这个皇帝!”司徒丰恨声开口。
“司徒靳,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不必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司徒靳不悦地眯起眼,他来这里是要享受司徒丰的落魄,并不是要来这里听他咒骂的。
“算了,朕知道五弟在地牢里关久了,连过去的风度翩翩都消失了,但无妨,朕可以暂时原谅你的无礼。”司徒靳扬起嘴角露出淡笑。“说起来这也算是五弟你的运气,你知道吗?朕登基后下的第一道谕令,就是大赦天下,若非如此,你现在还有命和朕在这里说话吗?但是你最好还是小心点,因为朕随时都能把这个命令撤回。”
司徒靳左一句“朕”、右一句“朕”听得司徒丰一肚子火,明知道他是故意来刺激自己的,他却怎么也无法克制满腔的怒火。
见司徒丰咬牙切齿、不发一语的模样,司徒靳再次笑了,以闲聊似的语气开口道;“对了,朕今天来,可以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过去和老三为了争夺东宫的位置,不是斗得挺凶的?但现在一个在地牢里,另外一个让朕派到边疆去守城,你们两人一个在天南、一个在地北,以后应该可以相安无事了,朕这个贴心的安排不知道五弟还满意吗?”
“你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司徒丰不愿被他激怒,冷声开口。
“朕还能做什么?不过就是特地来地牢和五弟聊聊,叙叙兄弟之情。”司徒靳勾起深沉的笑,不等对方有回嘴的机会,更进一步地刺激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朕不确定五弟是不是听说了,在登基大典的前一天,朕已经迎娶了柳丞相的千金,就是传说中那位拥有绝色容貌的美人儿!柳含烟。她,的的确确是一个销魂的美人啊!”司徒丰咬牙切齿,死死瞪着司徒靳,不一会连牙龈都让他咬得出血、一道血痕自嘴角慢慢滑下,但他一点感觉也没有,持续以一种燃烧、愤怒的目光瞪视着地牢外的司徒靳。
“五弟,不过是个女人,你何必这么介意?”司徒靳知道自己刺中他的要害,刻意夸张地摇摇头叹息。
“那个女人啊!亏你将她捧在手心当成宝贝,但她又是怎么对你的?事实上女人全都是爱慕虚荣的,你以为她口口声声说心里有你,但一旦朕奉上皇后这个位置,她最后还不是欣然接受了?”
“不可能!我知道含烟,她不可能对你屈服的!”突然之间,司徒丰笑了。
“什么?”司徒靳一怔,原本含笑的俊脸因为司徒丰的话骤然冷下。
司徒丰看到他神情的变化,心里更加确定了。他和含烟情真意切、早已心意相通,就算柳正龙变卦、将含烟许给了司徒靳,她也不可能轻易屈服,更不可能像是他口中所说的,为了皇后的位置就欣然接受了司徒靳!
司徒靳唯一能得到含烟的方式,除非用强!
“含烟绝对不可能心甘情愿地接受你,你”司徒丰话说到一半,随即想到柳含烟可能已经受辱,口气又急切又愤怒地道;“你伤了她?你是不是伤害了我的含烟?”
“大胆!龙碧皇朝皇后的闺名,是你这个囚犯能随便喊的吗?”
司徒靳大喝一声,忍不住伸手用力拍向前面的铁牢,没想到这一用力就牵动了身上的伤,让他下一瞬间双眉蹙紧,脸上露出了十分痛苦的表情,一双手更是下意识地护住了胯下疼痛的位置。
司徒丰看到他的模样,心里猜测司徒靳定是受了伤,但这怎么可能?司徒靳才刚登基,朝中上下谁敢对他不敬?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新婚夜要守护自己贞操的含烟了。老天!倘若含烟真的为了守贞动了手,那她现在人在哪里?
“司徒靳!你这个杂碎,居然连一个弱女子也不肯放过!你快说!是不是对我的含烟做了什么?她在哪里?我不准你伤害她!”
“想到柳含烟此刻的境况,司徒丰再也顾不得许多,近乎咆哮的吼叫着。
“放肆!”司徒靳怒喝。方才动作过大一不小心牵动了伤口,他虽然强忍着,但额头上还是冒出了一颗颗的汗珠。
“含烟,你把她怎么了?司徒靳,你是不是伤害她了?”司徒丰丝毫没将他看在眼里,执意要司徒靳说出柳含烟此刻的情况。
“他已经是朕的皇后,如果她肯安分,朕或许会考虑善待她,但若是她不肯听话,哼哼朕多的是办法整治她!”司徒靳看到他焦虑着急的模样,心里喜怒参半,喜得是他知道柳含还在自己的手上,司徒丰就会痛苦一日,但同样的,他的心却为司徒丰流露出的深情感到愤怒不已。
哼!已经是个阶下囚,居然还有心思关心别人?真是可笑!
“司徒靳!你不是人!”听到对方打算对付柳含烟,司徒丰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和她情深意重,原本就是一对人间鸳鸯,你为什么一定要拆散我们?!你要皇帝的位置尽管拿去,我只要你把含烟还给我!”
“哈哈哈哈!”司徒靳狂笑出声,下一刻恶狠狠地瞪着司徒丰冷冷道;“少在朕面前惺惺作态,皇帝的位置是朕靠自己的能力到手的,绝对不是你的施舍,就连柳含烟也是一样,拥有凤凰命的女子,注定成为龙碧皇朝的皇后,而你,只配一辈子被我关在这里!”
“凤凰命的女子”司徒丰低低重复了几句,嘴角扭曲成讽刺的曲线,露出凄凉而讽刺的笑声;“哈!我和含烟,居然是被这句戏言给硬生生拆散的。”
司徒靳对柳含烟势在必得,为的不是她拥有的绝世容貌,也不纯然因为她是他的情人,为得是她出生时算命师的预言!说她拥有凤凰命、将来必定成为一国之后、母仪天下。
司徒靳不语,只是以一种高高在上、上对下的傲慢姿态望着他。
“朕不会杀你,因为朕要你好好的活着要你好好看着朕坐拥山河,得到人世间最美好的一切。”司徒靳咧出毫无温度的笑,下了结论。“这,就是朕为你想的,最适合你司徒丰的人生”
说完这些话之后,司徒靳转身就要离去,还没走几步,地牢里的司徒丰突然笑出声,喊住了他。
“伟大的陛下,你可有兴趣听听,那个为含烟算过命的算命师其它的预言?”司徒丰笑着开口。
司徒靳脚步一顿,但是没有回头。
“半年前,同样那名算命师曾经再到柳府为我和烟妹看过面相、算过命,陛下想知道那个算命师说了些什么吗?”司徒丰大笑,语气中流露着将一切都豁出去的疯狂气息。“他告诉我,一旦我和烟妹结为夫妻,我们两个生下的孩子,将来就是龙碧皇朝未来真正的天子!哈哈哈!司徒靳你听见了吗?你不是很相信这些预言的吗?哈哈哈哈!现在你能怎么办?就算你是一国之君,难道真的能扭转天命吗?”
司徒靳慢慢回过身,俊脸上已经染上一层扭曲、阴冷的寒意。
别碰我!我已经是丰的人,我已经有他的孩子了!
新婚夜里,柳含烟拼死捍卫自己的贞操,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个事实。
陛下,您这伤就算日后已经痊愈了,只怕只怕对生育会产生影响老臣自当全力医治,但就怕、就怕情况如果无法改善,很有可能子嗣无望
日前,李太医俯趴在地上,身子抖得比秋天落叶还厉害,战战兢兢地说出自己治疗后的看法。
司徒靳面色铁青,踩着沉重的脚步重新回到地牢面前,薄唇微启,冷冰冰地再问;“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次!”
司徒丰见他去而复返,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心里知道他相信了,于是以更嚣张更狂妄的语气,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次。“算命师亲口预言,唯有我和烟妹的孩子才是龙碧皇朝未来的天子,像你这种只会强取豪夺的匪徒,就算抢走了烟妹,也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这,就是算命师的预言,你听了之后感想如何啊?皇帝陛下?司徒靳,你不是因为相信这种事,所以才将烟妹从我身边抢走的吗?现在你要怎么做?你面对的可是龙碧皇朝未来真正天子的亲生父亲啊!为什么看了我不下跪磕头?哈哈哈哈!”
司徒靳瞬也不瞬地瞪视着他,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又像是将每一句话全都听了进去。
“你想死,朕也能成全你。”半晌后,司徒靳冷冷吐出这样一句。
“嗄?”司徒丰一怔,瞪大眼看着司徒靳从衣袖中掏出地牢的钥匙,踩着冷绝的脚步,一步一步朝自己迈进
“司徒靳?你干什么?你承诺过不会杀我的?”看到他眼中冰冷的杀意,司徒丰直觉地想往后退,但他的四肢依然无力,就算想动也动不了。
司徒靳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解下自己的腰带,慢慢地套上司徒丰的脖子,然后开始用力。
“司徒靳!你!”司徒丰想叫、想挣扎,却是徒劳无功,此刻的他就像是代宰的羔丰,完完全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司徒靳望着司徒丰痛苦、挣扎的神情,心情却是十分复杂,他其实不想杀司徒丰,真的不想,但他没有办法,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不得不动手!亲手解决自己的兄弟。
不管自己未来是否能扭转天命,那个算命师至少说对了一件事,他在新婚夜被柳含烟刺伤,极有可能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而柳含烟确实已经怀有身孕,那个算命师口中所说,龙碧皇朝真正的天子,此刻就在柳含烟的体内孕育着。
在他尚未夺回柳正龙手上兵权的时候,柳含烟还不能杀,但一旦她怀有身孕这件事传了开来,难保消息不会传到司徒丰的耳里,他是聪明人,一定猜得出谁才是孩子的父亲,一旦确定了孩子的身分,就算被终生囚禁在地牢里,他就不会放弃,也永远不会死心,所以,自己现在必须亲自解决他的性命
“呜”司徒丰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整张脸因为缺氧、也开始逐渐转为铁青色,他双手无力地抓着、挣扎着。
或许是临死前涌起的最后一股力量,司徒丰突然伸出手用力地朝司徒靳挥去,而挥手的方向正好是对方胯下的位置,就在他意识即将消失、双眼已经瞪大,呈现空茫的状态,他隐约看见了司徒靳胯下的位置,缓缓渗出了红色的液体。
刹那间,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但就在他明白了的时候,一切也已经太迟了
又过了好一会,司徒丰的身子软软倒下,司徒靳马上松开手,看到躺在地上的司徒丰双眼瞪大,嘴角还扬着一抹讽刺的笑痕。
“朕本来不打算杀你的朕原本真的不想杀你的,五弟”司徒靳反复地喃喃低语,最后再看了倒在地上的司徒丰一眼,随即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