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每天深夜舒菲亚睡着后,他都会利用网路视讯和洛杉矶那边保持联络,龙帮的事务几乎已经交接得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下一些比较琐碎的细节要他亲自回去处理。
他考虑找个适当的机会,跟她解释一切。
“奕桐,你怎么不说话?不好看吗?”舒菲亚见他盯着自己不发一语,有些忐忑不安地问道。
“你美得让我说不出话。这件礼服穿在你身上,比我想象中还要美。”他浅笑说道,走到她身边,前后打量着。
他的称赞,让她暂时忘记可能怀孕的事,绽开笑容。“你越来越懂得花言巧语了。”
“菲儿,你伤了我的心。我那么诚恳,你竟说我花言巧语?”汪奕桐一手抚心,调侃地说。接着,他跟丽莎说道:“你们真的很厉害,不但礼服很合身,而且剪裁与刺绣也完全做出了这件礼服的味道。”
“谢谢,我们尽力而已。”虽然客气地回应,但丽莎脸上也难掩得意的笑容。“舒小姐,既然你们对这件礼服都很满意,我们进去把它换下来吧!”
舒菲亚点点头,又进入试衣问。
等她换好衣服后,他们再次与丽莎确认生日舞会的时间,到时丽莎会派化妆师带着礼服,前去替舒菲亚装扮。
一直等到他们离开礼服店,坐上车后,舒菲亚才开口问道:“奕桐,丽莎跟我说那套旗袍的草图是你提供给她的?”
“对。”他点点头,等候着她接下来的追问。
“那个样式很特别,你怎么会想到?”她凝视着他的脸庞,观察他的反应。
果然,她还是问了。汪奕桐在心中微笑。这代表,在她心里还是有“程昊”这号人物。
“我随便想到的,你的肤色本来就很适合穿黑色,而龙又是中国传统的象征,我就把这两者结合起来。”汪奕桐一本正经地说道,眼神透着无辜。
听他的解释,好像这样的设计素材也并不是很独特。黑色的礼服多的是,旗袍上绣龙更是家常便饭,只是黑色加上银龙舒菲亚摇摇头,一定是自己多想了,因为今天下午的事情,所以才会那么理所当然地把这件礼服和“他”联想在一起。
一想到此,她的眼神又黯淡下来,不自觉地叹一口气。
“菲儿,为什么叹气?你从我们要来试穿礼服时心情就很低落,怎么回事?”汪奕桐关心地问。
“我”舒菲亚转头看着他英俊的侧脸,随即又直视前方,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有点烦,觉得有很多事情逼得我喘不过气,只要静一静就好了。”
汪奕桐以为她是在说生日舞会所带来的压力,于是说道:“菲儿,放轻松点,生日舞会不过才短短的三小时,你不用那么紧张。”
我才不是为了舞会烦心,舒菲亚心中想道,不过还是回答;“我知道,我会尽量放轻松点。”
“为了让你开心点,晚上要不要找一家气氛舒适的夜店喝点小酒?”汪奕桐主动提议。
“去夜店?”舒菲亚有点惊讶地转向他。“你也会想去夜店?”
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之后,她发现他在家除了帮她上课之外,其它的时间都在看书,或是坐在电脑前不知在做什么。像这样的人,她很难想象他会去夜店。
“偶尔去一次也不错。”汪奕桐耸肩笑了笑。或许“汪奕桐”不会去夜店,但“程昊”在美国有数家夜店,台湾也持有两家夜店的股份,光是每月一次的巡店,他一个月也有三分之一的夜晚在夜店里度过。只是为了舒菲亚,现在巡店的工作都丢给他信赖的手下去做了。
“好啊!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先回家让我打扮一下,等七点以后再出门。”舒菲亚点点头,她确实很想喝点小酒解闷,将自己短暂地从现实解救出来。
她想忘记程昊,忘记即将来到的生日舞会,忘记她体内已经有另一个小生命的可能性。
晚餐后,舒菲亚换穿上黑色无袖蕾丝上衣和一条牛仔迷你裙,外罩一件紫色小外套,还上了一层淡淡的妆,将发丝卷成一球发髻,用宽宽的紫色发束束起来,整个人洋溢着青春俏丽风。
当她走出房间,看见汪奕桐时,眼睛不禁一亮。他脱下了一成不变的白衬衫和西装裤,穿着一件蓝色休闲衫,搭配略微宽松的黑色牛仔裤,贴身的衣着更显出他完美的体魄。
“我早就知道你的肌肉很结实,但没想到你的身材那么好,平常把这副身材藏起来,真是可惜。”舒菲亚走上前,忍不住戳戳他胸膛坚硬的肌肉。
真奇怪,这副体魄,与他平日温文书生的模样完全不搭,平时也没见他在锻炼,他到底是怎么维持这样的肌肉的?
“多谢称赞。”汪奕桐笑着握住她“袭胸”的那只手。“你也很美,我们出门吧!”
她的手实在足以逼疯男人,他已经禁欲了那么多日,她再继续摸下去,难保不会发生什么事。
“小气鬼。”舒菲亚吐吐舌尖,抽回被他握住的手,从鞋柜中拿出一双黑色雕花西部靴套上。
他们坐上车后,汪奕桐载着她往城市最热闹的地方开去。
“我们要去哪家店?”过了一阵子,舒菲亚问道。
“等会儿你不就知道了?”汪奕桐卖了个关子。
“装什么神秘嘛!”舒菲亚咕哝一声,不过还是乖乖安静坐好。
约莫十五分钟之后,车子在一家夜店的专属停车场内停下。
“我们到了。”汪奕桐说道,下车替舒菲亚打开车门,然后带着她走入店内。
那是一间气氛很不错的店,一进大门之后是还算宽敞的柜台,柜台后方以卡其色的薄纱隔绝内外的视线,让夜店里头的客人拥有更多的隐私。
接待人员一看见汪奕桐,涸仆气地走上前,什么话都没问,就将他们两人带至二楼的特别包厢。特别包厢总共有五问,每间都是独立的空间,随着包厢的大小,足以容纳六至十五人。他们两人被带到最大的那间包厢里。
这间包厢非常宽敞,装潢别致温馨,很有自家客厅的感觉。包厢里有数张柔软舒适的大沙发,一个小吧台,一张大茶几,还有一间独立的盥洗室。
等服务生退出包厢之后,舒菲亚马上忍不住好奇地问:“你跟这家店有什么关系?我们才两个人,他怎么连问都不问就带我们到这里?”
“我是这家店的股东。”或者应该说“程昊”是这间夜店的股东。汪奕桐微笑地回答,走到吧台后头,颇有架势地开始调起酒来。
“真的?”舒菲亚睁大眼睛。如果他说他是书店的股东,她一点都不会惊讶,可是他竟是夜店的股东?看着他颇为纯熟的调酒手法,她突然觉得自己并不如想象中了解他。
“是啊!在没有当你的家教前,我都是靠夜店的收入维生。”他说的是实话,虽然他是黑帮老大,但从不靠毒品、黑枪赚钱,除了处理帮务之外,他倒觉得自己比较像生意人。
“是吗?看来,我对你的了解还是很少,我们好歹也相处了一个多月,可是我对你的背景和过去一无所知。”舒菲亚低下头,看着自己摆在膝盖上的双手,语气中的落寞,让人心疼。
“菲儿,我的过去你不曾参与,可是我的未来,都会在你身边,你又何必想太多?”汪奕桐拿了两杯色泽漂亮的调酒到她身旁坐下,把其中一杯递给她。“这是我的自创调酒,你尝尝看。”
舒菲亚把酒杯举至唇边,啜一口玻璃杯中的橘红色液体,一股微微的呛辣感混着又酸又甜又咸的味道,自她喉间滑过。
“味道很独特,不过还不错。”她看着酒杯里的漂亮颜色,喝了一口又一口。
“喝慢点,这酒的后劲不小,喝太快容易醉。”汪奕桐见她连喝三口,连忙提醒她。
醉?舒菲亚无奈地笑笑。是啊!她已经可以感觉到酒精在她体内作祟,整个胃部辣辣的,脸颊也热热的。可是,能醉不是很好吗?那样,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她又狠狠喝了一大口。
“菲儿。”汪奕桐伸手想要拿开她的酒杯,却被她甩开,些许酒液泼溅出来。
“不要制止我,不要再跟我说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能做,留给我一点喘息的空间,好吗?”舒菲亚紧握着酒杯,指尖用力到发白,俏脸上浮现许久未见的不驯神情。
她很孤单,很害怕,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不了解她,只希望她照着他的期望走,她没有朋友可以倾诉烦恼,就连她以为她可以依靠的男人,也突然让她感到难以捉摸,更别提,她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怀孕了
而现在,她连大醉一场的权利都没有?
“菲儿,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有什么事,要不要跟我说?”汪奕桐把手中的酒杯放不,伸手揽住她的香肩,轻言安抚道。
舒菲亚手中仍是握着酒杯,望着地板猛摇头,一滴泪珠滴入她手中的酒杯里。
“菲儿?”汪奕桐见她落泪,开始紧张起来,他想要抬起她的脸蛋,却被她躲开。
小小的、压抑的啜泣从她的口中传出,汪奕桐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杯子,这一次,她任由他将杯子拿走。
汪奕桐把杯子放到桌上后,双手环抱住她,轻轻摇晃着。舒菲亚的抽泣声越来越大,最后干脆靠在他的胸膛放声痛哭。
他心疼地抱着她,轻吻她的发丝、额际,喃喃说着一些安慰话语,提供自己的怀抱让她发泄。
好一阵子之后,她的哭声才渐渐停止,她闭着双眼靠在他的怀中,静默无语。
“菲儿,你感觉好些了吗?”汪奕桐等她完全平静下来,才开口说道。
“嗯。”她没有张开眼睛,点头应道。
“现在想不想谈谈?”他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稍稍松开她一些。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现在心情很乱,也理不出什么头绪。”舒菲亚离开他的胸膛,突然觉得有点冷。“我先去洗把脸,我想回家了。”
“好,快去吧!”汪奕桐没再多问,温柔地说道。“你只要记得,无论有什么事,我永远会在你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