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那得看她想不想跟你谈。”程昊说完,转头询问地看向舒菲亚。
舒菲亚看见舒利文脸上明显加深的皱纹,不禁心软,说道:“我们出去再谈吧!我想我们应该把很多事情都讲清楚,做个了结。”
他们三人走到汽车旅馆的停车场,停车场涸普旷,只有零零散散地停放几部车子。
舒菲亚率先开口说道:“爸爸,如果你来这边是要求我跟你回去,过着你替我规划的生活,你就不用多费口舌了。我不适合你所谓的上流社会,我想念以前自由的生活。”
“菲儿,虎帮护法今天早晨已经被警察抓到,你安全了,可以回家住了。你的未来要怎么样,我们可以慢慢沟通。”舒利文说道,他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他们的落脚处,但他经过了一番考虑才出现,因为他不知道到底该拿这个女儿怎么办?到底该如何才能减少他们之间的摩擦?
“他被抓到了?”舒菲亚惊讶地回头望向程昊,但看他一脸老神在在的样子,显然对虎帮护法的落网胸有成竹。果然不愧是龙帮的菁英,手脚真是利落。
“为了不要打草惊蛇,所以我决定制造一些机会,利用警方来钳制他。他不是中华民国国籍,这里的警察恐怕无法困他太久,不过那时我们应该已经回到加州,直接跟虎帮的帮主达成协议,除非他想造反,不然不会敢违背他们老大的命令。”程昊一副没什么好大惊小敝的态度。
他跟虎帮的帮主有过几次接触,知道虎帮帮主也是个有眼光、识大体的汉子,不会因为一个舞娘所引起的騒动与龙帮弄僵,尤其现在菲儿又成了他的女人,虎帮帮主怎么也会卖这个面子,否则对彼此都没好处。
“难怪你昨天拼命打电话,我还以为你是在忙订机票的事情。”舒菲亚恍然大悟。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有本事带着菲儿脱逃,又可以设计让警察抓到虎帮护法,还跟虎帮帮主谈判?”舒利文怀疑地问。
“我?就如你所说,一般凡夫俗子而已,一个非常爱你女儿的凡夫俗子。”程昊与舒菲亚相视一笑,幸福甜蜜溢于言表。
是否告诉舒利文他的身分,决定权在菲儿手上,在她没有跟她父亲说明之前,他不会主动表明。
就在此时,程昊从旁边车身的反射,看见一个影子一闪而过,强烈的危机感涌起。他直觉地拉着舒利文和舒菲亚往旁边闪时,连续三声枪响响起,子弹从他们身旁擦过,在程昊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你受伤了!”舒菲亚心疼地看着他脸上泛起血珠的伤口,惊呼道。
“我没事。”他拉着舒菲亚闪身绕到身旁车子的另一边,黑眸紧盯着子弹袭来的方向,伸手拿出手机联络手下前来援助。
币断手机后,程昊从口袋中拿出一柄他随身携带当成工具用的瑞士小刀。“你们蹲下来,躲到车子后面。”他早预料到今日警方会抓到虎帮的人,可能会请他们至警察局指认,为了避免麻烦,所以没有带枪在身上,哪晓得竟会在这里受到攻击。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歇斯底里的女性笑声从旅馆后门和停车场相接的阴暗处传来。
“琴?”舒利文听见这个声音,从车子后面站起来。
“没想到你大老板也有躲在车子后面当缩头乌龟的一天。”唐琴仍是一身光鲜,涂着鲜红指甲油的双手紧握着一把手枪,神态疯狂地朝他们走来。
“琴,你这是在做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说。”舒利文欲往唐琴那边走去,却被她喝止住。
“你不要过来!不然我把你们都杀了!”唐琴尖叫着。“我早就告诉过你,你若不跟她断绝关系,我就让她消失。我要完全切断你和那个洋婆子的联系。”
趁着舒利文和唐琴说话的时候,程昊在舒菲亚耳边低声说道:“她应该只剩下三颗子弹,我会想办法把她的枪打下来,你有机会就往车上跑。”
舒菲亚还来不及说话,唐琴就斥喝道:“你们两个窃窃私语什么?你就跟你妈一样贱,四处勾搭男人!”
就在此时,程昊从车子后方冲出,手一扬,小刀笔直地往唐琴持枪的手射去。
唐琴尖叫一声,反射性地朝程昊开枪。
同一刹那,唐琴捂着被刀划伤的手,枪枝落地,而程昊也应声往后倒。
“程昊!”舒菲亚见状,顾不得危险,惊慌地飞扑至程昊身边,看见他胸口的衣服上渗出血液。
“程昊,你别吓我!”她伸手按住他的伤口,抱着他的头哽咽轻喊,他脸上的痛苦神情令她心如刀割。“你答应我不会离开我的!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
此刻她完全暴露于唐琴的攻击范围内,但她一点也不在乎,如果程昊有什么不幸,她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本来一直躲在车子后头的舒利文也被事情的发展惊呆了,他从眼角瞥见唐琴再次弯腰捡起被击落的枪,瞄准背对她的舒菲亚。他还来不及仔细思考,便整个人冲出去,挡在舒菲亚身前。
枪响,一阵火辣的感觉伴随强大的撞击力,让他整个人往后倒。他低头看见从自己身体涌出的鲜血瞬间染满他的衬衫,突然有种不是自己身体的感觉直到剧烈的疼痛令他眼前发黑。
“爸爸!”
“利文!”
舒菲亚转过头,错愕地望着倒在她身边的舒利文。而唐琴则是不信地瞪着自己手中的枪,眼神空洞。
“菲儿”舒利文虚弱地抬起手,舒菲亚马上将之握住。他艰难地吞咽口水,用意志力勉强说道:“我或许不是一个好父亲可是,我真的爱你也爱你妈咪。我只想把最好的给你但我错了。”
“爸爸,你别说那么多,我知道了。”舒菲亚边哭边说,泪水滴在他们父女相握的手上。“是我不懂事,我不应该说你跟爷爷一样。”
“你没说错环境会改变人,不知不觉我也变成当年我厌恶的模样。”舒利文费力地转过头,望向唐琴。“琴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但愿下辈子能补偿求你,放过他们。”
唐琴满脸泪水,激动疯狂地尖声笑道:“你竟然愿意为她死?你心中永远都只有那个女人,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爱我?我不要你下辈子的补偿,我只想要你这辈子的一点爱。”她颤抖的手再次举起枪,瞄准舒菲亚。
“琴求求你。”舒利文几乎要陷入昏迷,他咬牙想维持一丝清醒,但最后还是失去意识。
“求我?你从来没有求过人,现在却为了她摇尾乞怜?”狂飘的泪水早将唐琴精致的妆弄花,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像个疯婆子。“好好算你狠。”说完,将瞄准舒菲亚的枪口改抵住自己的太阳穴,扣下扳机。
血腥的画面令舒菲亚尖叫出声,她想跑到旅馆求救,但双腿像失去知觉一般瘫软无力,浑身不停地颤抖。
“菲儿”程昊微弱的声音传来。
“我在这儿。”舒菲亚转身,一手用力按着舒利文的伤口,一手握着程昊的手,边哭边说:“我想去求救,可是我站不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撑着点,还有爸爸他”
“别哭,我没事。”程昊想要移动身体,哪知才稍稍一动,便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才怪,她打中你了,你有流血。”话一说完,她才发觉程昊胸口渗出的血,比起舒利文的实在少太多。
“那只是皮肉伤,不严重,她打到了我的项炼坠子。比较麻烦的是,子弹的撞击力,似乎把我的肋骨打裂了。”程昊将链子从衣服里头拉出来,银色的龙形坠子已经弯曲变形。
舒菲亚看着那个变形的坠子,稍稍放心一点,随即又担心地说:“可是爸爸他流好多血,我一直想帮他止血,但就是一直有鲜血流出来。”
“别慌,你继续紧压着他的伤口。”程昊才一说完,旅馆内就有两、三人朝他们跑过来。
他们看见现场的血腥,也感到心惊。
“我们已经报警叫救护车了,应该一下就会到,你们还能走吗?”其中一个看来像是主管的人问道。
“我可以,但是其它两位没办法。”舒菲亚擦擦脸上的泪水。“你们有没有急救箱?在救护车来之前,我想先替我爸爸止血。”
同一时刻,一辆小型房车以极快的速度驶入停车场,在他们附近紧急煞车。三名高大的黑衣男子很快跳出车子,奔至程昊身边。
旅馆的人以为又是来闹事的,一脸惊恐。
“没事,他们是我的人。”程昊看见舒菲亚脸色苍白地看着那三人,轻声安抚道。他无法说太多话,因为每说一个字,他的胸口就疼痛得要命。
那名主管松一口气,马上指示其中一人回旅馆拿急救箱。程昊命其中一名手下替舒利文做紧急止血,这种急救的方法,对他们来说是必备的技能。
“你们去捡一颗弹头收起来,顺便去那女人尸体旁边看看枪枝的型号。”程昊在他的手下替他固定肋骨时,忍痛命令道。
手下们很快地点个头,趁着大家一团混乱,警察及救护车又尚未来之前,完成程昊约指示。
过不了多久,警车和救护车同时到达。
救护人员将舒利文和程昊拾上救护车,舒菲亚跟着一起前往医院,警察则留在唐琴尸体旁边,等候检察宫验尸。
由救护车的车窗往外看,停车场一地的血迹,舒菲亚觉得整件事情就像一场噩梦。
其实,唐琴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但愿随着她的死,这个噩梦也能完全结束。
接下来的几天,媒体疯狂追逐这则震惊社会的新闻。舒菲亚忙着照顾舒利文和程昊,又得应付媒体不时前来的打搅,几乎是身心俱疲,以医院为家。
直到舒利文的情况稳定下来,转至一般病房后,她才愿意放下心来休息一下。
“爸爸,这是我亲自煮的鲈鱼汤,阿心说这种汤对手术后的人很好,你尝尝。”舒菲亚拎着一个保温瓶走进舒利文的单人病房,对躺在床上的舒利文说道。
“我不用尝就知道一定很好喝。”舒利文按一下病床旁的按钮,让病床的上半部缓缓竖起。“菲儿,你别太劳累,这几天已经累坏你了。”
“只要你赶紧好起来,我就不会劳累啦!”舒菲亚打开保温瓶,将鱼汤倒入自储的微波碗中端给他。
“我已经没事了,现在就等伤口完全愈合。”舒利文喝一口汤,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结结巴巴地问;“那你们什么时候去美国?”
舒菲亚已经把程昊的真实身分和他们相识的过程告诉他,他完全没想到文质彬彬的汪奕桐竟然有这样的背景。不过,先别说他已经认清自己阻止不了菲儿爱程昊,光是程昊愿意为菲儿冒生命危险,并且退出帮派,他对他的好感也大幅提升不少。他开始相信,程昊会让菲儿幸福。
舒菲亚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说道:“爸爸,如果你真的很不愿意我们去美国,我相信程昊一定愿意陪我留在这边。”现在唐琴已死,如果她和程昊也回去美国,他就是孤伶伶地一个人生活了。
“不,随你们吧!只要你们幸福快乐,我不会反对什么。我只希望你记得,在台湾的家门永远为你而开。”虽然心里舍不得,舒利文还是微笑以对。“我在台湾还有很多员工要养,何况我也不觉得我到了该退休的年纪,或许过个几年,我找到合适的接班人之后,就会去找你们。”
他曾经问过舒菲亚是否愿意接受训练,日后接手他的企业,但舒菲亚说她对事业没有野心,也不想象他一样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加上现在她又要跟程昊去美国,要她当接班人的机会又更小了。
“爸爸,我们又不是永远不回来,我们一定会回来看你,或是你到美国开会时,也可以顺便探望我们。”舒菲亚接过他手中的碗,舀一口汤喂他喝。
此时,程昊上身背着一个复健用的铁架,出现在病房门口。
“程昊,你不乖乖做复健,怎么过来了?”舒菲亚见到他,一脸甜蜜地娇嗔道。
程昊的胸骨裂了一条缝,现在除了躺在床上的时间以外,都得背着固定骨头的铁架,并且每天都要做复健,以促进骨头的愈合。
“我已经做完复健好一阵子,见你都没回来,就干脆过来看看。”他浅笑地走到她身边,朝舒利文点个头。
“爸爸刚好在问我们什么时候回美国。”舒菲亚说道。
“如果你想,我们也可以留在这里。”程昊动作有些迟缓地抚摩她的发丝,宠溺地说。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舒菲亚拉起他的手吻一下。“可是,你在那边不是还有事情要处理?”移交龙帮、处理事业产权等都是得花时问的。
“你们不用担心我,尽管去吧!我也需要独处一阵子,调整我的心情。等过一阵子,我会去美国找你们。”舒利文不等程昊回答便说道,脸上浮起遗憾感伤。
他和唐琴毕竟做了近二十年的夫妻,纵使他们之间没有爱,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唐琴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若说他对此毫无感觉,绝对是骗人的。
舒利文望向舒菲亚,再看看她身旁的程昊,露出欣慰的微笑。他这一辈子辜负了两个女人,但至少,他没有愚蠢地误了自己女儿的幸福。
“小子,我不管你是什么龙帮老大,我可是先警告你,如果你让菲儿受委屈,我倾家荡产也不会放过你。”舒利文凝视着程昊,半玩笑半认真地威胁道。“菲儿年纪比你小,脾气急,性子直,你要多忍让一些,别让她伤心,更不能像我一样,把地气得离家出定”
舒菲亚听着听着,泪水不听话地滚下来,一股不舍又感动的情绪涌上。
“爸爸”她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最后,父女俩相拥而泣。
“舒先生,这些话,你可以留到我们婚礼的时候再当众讲一遍。”程昊也被他们之间的感人气氛所感染,不觉脱口而出。
“婚礼?你们要结婚了?”舒利文一听,错愕地望着女儿,只见舒菲亚也是一脸惊讶。
“只要菲儿点头就行。”程昊深情地凝视着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舒菲亚,微笑道。
“你这是在跟我求婚吗?”舒菲亚好不容易回过神,疑惑地问。
“应该算是。”程昊的微笑更大了。
哪晓得,舒菲亚俏脸一沉,说道;“我、不、要。”
这下,换程昊的微笑僵在脸上,他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回答。
“你不想跟我结婚?”他的神情浮起一丝紧张。
在一旁看着的舒利文清清喉咙,好心地提点他道:“小子,女孩子对于求婚这档事很重视,她们希望在梦幻、浪漫的情境下接受求婚,像这样在病房里,而且还有个老头子当电灯泡,绝不是她们想象中被求婚的场景。”
“是吗?”程昊询问地望向舒菲亚。
舒菲亚嘟起嘴“哼”一声偏过头去,故意不理他。
“菲儿,是我不好,当我这次没说,我们不结婚了,好不好?”程昊走到她身边,故意逗她。
“你!”这人真是害她现在说好也不是,说不好又反倒变成她在跟他求婚。舒菲亚转过头,拧了他手臂一把。“不跟你说了!”
“你们小俩口如果要斗气,请别波及我这个无辜的人。”舒利文满怀欣慰地看着斗嘴中的两人。“菲儿,不管你们是否要结婚,你们回到美国,可以去你原本住的那栋房子住。”
“你不是说已经把它处理掉了?”舒菲亚惊喜地问。
“那是我一时的气话,我没有卖掉它,只是将它重新装修了一遍,这本来是你二十岁的生日礼物,现在要当成结婚礼物也可以。”舒利文说道。
“谢谢爸爸。”舒菲亚高兴又感动,眼眶又红了。
曾经,她以为自己是孤苦无依的飘零在世上,如今,她却有了爱她的爸爸和宠她的男人。
她分别握着她深爱的两个男人的手,暗暗感谢上帝。
感谢上帝,让她拥有这样的车福。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