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都互称名字。
“我总觉得她的眼睛不够传神,不晓得是太大,还是太圆?”
一群人专注地盯着倚在墙上的女人。
“嗯!澳成丹凤眼会不会好一点?”
“可是,你看她飘在半空中的姿态,实在是不够优雅。”
“说得也是,衣服的色调搭得也不够好,我们原本希望她可以是跨时代的武侠人物,这样才不会显得太过时。”
场中唯一穿着西装,才从别的会议赶场过来加入讨论的男人开口了。“换掉这个漫画家,他没有办法画出‘梅姬’的神韵。”
党辰飞审视着墙上挂着的梅姬画相,炯炯有神的眼眸闪过一道犀利的光芒。
“明日游戏电玩公司”是他当兵后一手创立的公司,专门制造电玩游戏软体。两年来,已经出版很多脍炙人口的卖座游戏,成为这行业中成绩最斐然的佼佼者。
今年公司买了一些武侠小说的版权,打算改编成电玩游戏。而其中最困难的是,要找到合适的漫画家将剧中的人物画成维妙维肖的实体,还有绘制出动人的场景。
“梅姬传”就是公司主打的第一波。
只可惜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换了三、四个漫画家,却没有一个办法画出一代侠女梅姬的韵味。梅姬是个武功高强的女侠,以济弱扶贫为一生的职志,但武林中的险恶让她尝到许多残酷的历练,包括爱人的背叛与好友的诬陷。
也因此,梅姬看起来必须是美艳中带着智慧、有泪有情的女人,而不是墙上这幅圆睁着大眼、一派天真的小女娃模样。
在公司里位阶仅次于党辰飞的黄明洲,忧心忡忡地说:“可是,我们已经找遍台湾所有知名的漫画家了。”
“岛内找不到,就往岛外找。”党辰飞站起身,皱着眉看墙上的梅姬穿着一身亮红碎花的旗袍装,心想,实在太中国古典了!推出市场肯定不受欢迎。
“是啊!日本不是有很多画得很好的漫画家吗?”一个年纪比较轻的女孩子答腔。
“全都试试看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党辰飞收拾着桌上的公事包,将文件全丢进去。“这件事交给你们了,以后几天我会比较忙,多偏劳了。”
党辰飞走到门口时,手机突然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号码显示,微蹙着眉头,也不应答随手关机。
他走后,一群人面面相觑,有人开了口“刚刚八成是他老婆打来的。”
“老板的婚姻似乎不是很幸福。”
“唉!再怎么事业有成,没有幸福的家庭也是很孤单。”
之前提到日本漫画家的小女孩瘫坐在椅上,无奈的撑起下巴,眼神里满是憧憬。“真是可惜呀!老板人长得那么帅,要不是他有老婆,我早就”
话还没说完,黄明洲“啪!”的一声打在她的后脑勺上,害她差点成了猪八戒鼻。
“少做白日梦了,居然还有时间管人家的家务事!先回家把你的日本漫画找出来苦读吧!”
党辰飞在半夜一点回到了家,偌大的巨宅里冷清得像认冰窖,仆人们都睡了,而中风的父亲想必也早就上床休息了。
他将公事包随手一扔,同时将自己如失去重力般地摔在柔软的沙发上。
他知道他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两年后,他不仅要巩固好父亲的公司,自己还另创了新的事业。一根蜡烛两头烧,如果是意志不坚的人早就躺下了。
但他不行,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还没完成。
忽然,一阵细软的足音从楼梯处传来,夹杂着女人的咯咯笑声。
纪采纭从楼梯走了下来,穿着一袭紫红色的薄沙睡衣,顶着一头蓬松乱发,摇摇晃晃地进入客厅。她眯着眼看见党辰飞,然后软趴趴地斜倒在他的身边,柔软的躯体挨着他。
“回来!我亲爱的老公。我刚刚咦?是刚刚吗?我忘了,反正我有打电话给你,可是你没接。”话才刚歇,她就连打了两个酒嗝。
浓浓的酒味扑鼻而来,让党辰飞冷峻的面容蒙上一层寒霜,他略带嫌恶地说:“我需要请仆人明天再添购一些酒吗?”
纪采纭连忙摇着手,圆瞠着眼回答“不需要、不需要,我恶我今天已经吩咐过他们了。”
“那就好,不会坏了你的兴致。”他嘲讽地说。
纪采纭突然坐正,努力想撑开沉重的眼皮,歪着头问:“你是在笑我吗?”
“我听起来像是在笑你吗?”党辰飞近距离地盯着她,像看着陌生人一样。昏暗的灯光下,她长久以来因日夜颠倒、沉溺于酒精而松垮的肌肤,完全看不出四年前的年轻活力。
“不要不要这样看我好像我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她懒洋洋地挥着手,挡住他凌厉的视线。“你每天这么忙,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的,所以你能期待我怎么样?可以玩的朋友又一个一个跑掉了,日子挺无趣的,不喝酒的话,岂不更糟?”
党辰飞伸手扯下领带,放松紧绷了一整天的颈背。
“据我所知,陪你玩的朋友还满多的,不是吗?”这句话党辰飞说得轻柔,虽然是个问句,却也不期待她回答。毕竟,她的“朋友”是他刻意纵容的结果。
“哦那些呀!只不过是跳跳舞、喝喝酒、吃吃饭的朋友罢了,没什么的!”纪采纭心虚地大声回答。
党辰飞冷冷地看她一眼,不想提她多次和这些吃吃喝喝的朋友,一玩就是个把月不回家。反正,眼不见、心不烦,他也落得轻松,只不过,他要求要知道她的行踪,以免纪泓找女儿时,他可以随时捉她回来。
沉闷的气氛让党辰飞觉得烦躁,他解开袖扣,卷起袖子。纪采纭安静地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哀怨,突然间,她像恶狼般地整个人抱住他。
“辰飞,给我一个小孩吧!我可以过过不同的日子,我可以不再上舞厅,我也可以滴酒沾,让我们一起试试看,好不好?”她在他的颈侧吹气,浓浓的酒味在周遭弥漫着。
“你先救醒你自己,再来谈这些。”党辰飞扳开她的双臂。
纪采纭不甘求欢被拒,老羞成怒地大吼:“党辰飞,今天我会变成这样,不要以为你一点责任都没有。要不是你一结婚就去当兵,把我放在家里两年,每天看着一个中风的疯子,我不会开始喝酒。”
听到纪采纭提到父亲,党辰飞的脸马上变得比寒冬还冷,他的双眼充满了怒火。
“不要将所有的责任往别人身上推,我当兵的那两年,你什么时候闲着了?”
“我是因为无聊、孤独”纪采纭赶紧抢白。
党辰飞喝止她的辩驳“我从来不知道无聊也可以当作红杏出墙的藉口。”
室内突然一片静默,纪采纭惊愕地张大双眼,结巴地说:“我我没有”
“小纭,不要说一些我们都知道的谎话。最近事情很忙,我不想在这时候和你争这些。”党辰飞一脸疲惫,眉头紧皱。
他原本就不想提这件事,因为这对他和她一点意义都没有,只是她提到父亲,让他一时之间失去了理智。
纪采纭低头沉默了半晌,轻声地说:“原来你知道。我多傻呀!可是,那只是一段没有意义的露水之欢罢了!”
看她亟欲辩解的样子,党辰飞突然觉得不忍。是他将她拉进这场戏里的,他从来都没试着要当个丈夫,所以更没有资格责怪她的出轨。
“你不用解释,当我没,忘了吧!”
“辰飞,你是知道的。从以前开始,我就不是什么圣女贞德,在学校的时候,我就玩得很疯,这些你都知道的,不是吗?”她急切地仰头看他。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
“你在意吗?”
他将手搭在她的肩上,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坦白说,他对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感觉,因为他压根儿不在乎她。
曾经,他在乎过一个女人,当他亲眼看见她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中时,排山倒海而来的嫉妒差点让他失去理智。
纪采纭侧着脸,用面颊摩挲着他的手背。她将他的沉默误认为是在嫉妒,心里闪过一丝希望人家不是都说,有爱才会嫉妒吗?那他是爱她的吗?
“是因为这样吗?是因为这样你才不上我的床吗?辰飞,我们之间实在少得不像夫妻。”她凄凉的声音活像一个弃妇似的。事实上,她这四年来所过的生活,根本不像结了婚的人该有的。
前两年他在当兵;后两年,他们的性生活寥寥无几;近半年,他们已经分房而居。她知道党辰飞曾经是个热情的人,是什么原因让他变了?
她轻轻地捉住他的大手,将它引入她的领口内;当他微冰的手触摸到她温暖而丰盈的软球时,她的乳头微颤地绽开,她轻声地呻吟。这种感觉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了
为了不让她尴尬,党辰飞顺从地任她摆布。他不是木头,接触女性的躯体时,他的反应是立即的,但是,一如以往,他在瞬间失去了兴致。
过了半晌,他将微温的手轻轻地抽了出来,然后拢紧了她的衣领,温柔地说:“已经很晚了,去睡觉吧!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做。”说完,他拎起公事包,起身离开。
纪采纭独自呆坐在沙发上,听见他远去的脚步声,她的泪水从眼角滴落,她紧咬着下唇,颤抖地自问:“既然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娶我?”
她的低语在党家的客厅里沉入了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