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过去,房间里的电话始终安安静静,也没有人在早晨七点半来按门铃。我站在窗前看着黑幕般的夜空,连星星都少得可怜。
初秋的高雄,微微的凉意拂过我的心头。
阿真的身体状况好吗?杰笙是不是开始恨我了?而小伍我们就这样说再见了?
在狭小的房里走来走去,一颗心始终静定不下来。吁叹一口气,我拿起电话拨给了小伍。
“找林医师吗?他去巡房了,哪位找呢?”
我应该怎么说明自己的身分?现任女友?还是前女友?
“呃我、我晚点再打好了。”像是做了什么坏事,我匆匆的挂上电话。
又踱步了好一会儿,我决定打给杰笙。
“你好,我姓沈。”
“杰笙,是我。”听见那温和的声音,我的心跳稍稍降低频率。“阿真她好吗?”
电话那头停顿了会儿,才说:“她很好,已经可以自己活动,不用靠轮椅。”
还好,没被我气得一命归天。
我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又问:“那她有提到我吗?”
“没有。我们只专心在养病这件事上,其余的,都不想过问。”虽然语气听不出情绪,不过遣词用字倒是冷淡
“杰笙,你已经开始恨我了吗?”
“我能说什么?”他叹了口气。“小安,说出去的话是收不回来的,伤害已经造成,我能说什么?”
“你不要这样”我哭了起来。“杰笙,我只是希望能让阿真快乐,我只是”
“每个人的认知不同。你所认为的快乐,不见得也能让别人快乐。”他停了几秒,和身边的人低语几句,匆忙的说:“我得走了。去找小伍好好谈谈吧,即使真的要分手,也要说清楚才好。”
杰笙向来是最温和有耐心的大哥,连他都不愿跟我多谈想到这里,我抱着棉被又奋力哭了一场。
哭着哭着就这样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才被电话声吵醒。
“哪位?”我的声音听来又哑又沉,千万别是老妈打来的,否则就解释不完了。
“是你打电话找我吗?”是小伍。
“嗯。”“什么事?”
我该怎么说?说“亲爱的,我错了。”然后用泪水求和吗?
还没想清楚如何开口,小伍就自顾自地说下去:“是打电话来跟我说要分手吗?没问题,我们分手吧。”
“最近两个月来,你动不动就说要分手,我只能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他叹口气。“很累了。如你所愿,我们分手吧。”
我以为已经哭干的眼泪,在这个时候又神奇的一点一滴冒出来。
“希望分手之后,能让你快乐一点。”他低沉的说。
“谢谢。再见。”我艰难的吐出这两句,挂上电话。
很好,非常好。
生死至交不理我心爱的男人也离我远去,这一切,全是我咎由自取。
我呆坐在床上,任由泪水鼻涕狂奔而出,而天空,慢慢的亮了。
日出,日落。一天,两天。
一星期很快就过去了。
我的情绪,从原本的激动、难过,逐渐的平息下来。
只剩下心口那莫名的、隐隐的疼痛,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做了什么样的蠢事,竟然一口气伤害了三个人。
周末开车回乡下老家的途中,音乐频道传来一首歌,优雅的嗓音悲伤的吟唱着:
离开你的我
心悄悄的破了个洞
还隐隐作痛
没把握
能洒脱的让回忆说走就走
离开你的我
只能微笑着和寂寞做朋友
请不要回头
不想被你看见的脆弱
(离开你的我作词:devin作曲:devin摘自吴佩姗同名专辑)
吧涩的眼睛,忽然湿润了起来。泪水一滴一滴的滑落,缓缓的流过心底深处,浸蚀着尚未痊愈的伤口。
我以为可以很潇洒地挥挥手离开,谁知道虽然跨步远去,但是一颗心却仍留在遥远的地方。
“自作孽!”我不止一次咬牙切齿这样骂自己。
经过西滨公路的黄金海岸,我停下车,走向沙滩。
秋天的海风已经颇具威力,白浪呼呼的推向岸边,这里有小伍和我的甜蜜回忆。
当时有多少甜蜜,现在就有多少痛楚。
黄金海岸、安平老街、成大校园,我按着记忆的索引逐一温习,然后在痛楚中含泪告别。
我安慰自己:“再痛,都会过去的。”
在我试着独自舔舐伤口的时候,杰笙来了电话。
“小安,你好吗?”
温和而安定的声音,在秋风正起的夜晚,为我带来一丝丝的暖意。
“我”闭上眼睛,疲惫的说:“我很好。”
“我听说了。真的和小伍分手?”他微微一笑。“不难过吗?”
“嗯。既然决定了,就接受吧。”像是要说服自己似的。“再痛,都会过去的。”
“分开一阵子也好,两个人可以静下心来想一想,到底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又加了一句:“不过,不要逞强,有事情随时跟我说,嗯?”
连杰笙都会打个电话来关心我,那小伍呢?他过得好吗?也像我一样尝到痛苦滋味了吗?
胸口微微的刺痛。“我会没事的。”
“不是有事没事的问题,而是要趁这段时间去思考,想想你和小伍能不能继续走下去。如果可以,那就赶紧回头;如果真的不行,也要想清楚原因。”
“嗯。我知道了。”
“阿真很好,你不用担心。”
“她一定很气我吧?”
“这个嘛嗯”杰笙卖关子似的停顿了许久,才说:“你怎么不自己问问她呢?”
“过一阵子吧。等她身体好些,我再上去请罪好了。”
“也是。免得被你给气死了。”他呵呵笑着。“那天我真是担心极了,还好她知道要以身体为重,所有凡尘俗事统统关在门外,静心安养自己。”
“幸好有你啊,杰笙。”
“每个人对爱的定义不同,表达的方式自然也不同。小安,加油,希望听到你决定回到小伍身边的好消息。”
“杰笙,谢谢你。”
回到小伍的身边?可能吗?挂上电话,我长长的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因为自以为是的我莽撞地搞坏了这一切,现在我们四个人应该是快快乐乐的一起向前行啊。
说是需要时间好好冷静思考,不过庸才如我,却没有觉悟出什么大道理。除了平时上班工作,下班发呆,周末回乡下之外,我的生活安安静静,日子就这样过了两个月,就连本来应该是充满温暖和欢乐的耶诞夜,都只是默默望着窗外的星月,任由寂寞与思念啃噬着已成空壳的心。
小伍就这样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
而阿真我还没准备好十吨的勇气去探视她。哎,过一阵子再说吧,总得先把我自己的浆糊脑袋整理好才行。
倒是杰笙,每个星期固定会来一通电话,虽不刻意说些什么,却是很有技巧的绕着小伍和阿真的话题闲聊,好像是写周记一样,把几天里发生的事情,经过他超高效率的组织汇整之后,在最短的时间内传达给我。
每次讲完电话,心头都暖暖热热的。我知道杰笙是用心良苦,至少让我和他们的距离,不是那么的陌生而遥远。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躺在床上看着时钟独自倒数计时,用力的许下新年新希望:可不可以,一切重来?
即使是充满了懊悔、痛苦与思念,时间也不曾因此而停止。就在我以为和小伍相系的线再也难以寻回的时候,忽然接到他的电话。
“小安!你现在马上到台北来!快!”
什么啊,半夜两点钟耶!
我揉了揉蒙胧的眼睛,这是在作梦吗?
“你听见了吗?!”他焦急的说:“赶紧准备一下,我已经联络了在高医的学弟,他马上会送你去搭巴士,我会在台北的巴士站接你!”
“这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我真的清醒了。
“你快上来就是了,快!”说完就挂了电话。
一定是阿真出事了!我匆匆洗把脸,手忙脚乱的换了t恤牛仔裤,抓了件大外套和背包就往楼下冲。
丙真有辆车在门口等着。“是小安吗?小伍学长要我来送你去搭车。”
二话不说,开了车门就坐进去。
巴士在清冷寂静的夜里高速的飞驰着,贴着冰凉的玻璃看着窗外的灯影快速闪过,恨不得马上就到台北。
熬了四个小时,在天光乍现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一脸忧容的小伍,原本英挺帅气的身影不见了,疲惫的倚靠在闪着警示灯的银色小车旁。
他拉了我就往车里塞,快速的动作,丝毫不浪费分秒时间。车子在清晨的中山北路狂飙,我心底很清楚,果真是阿真出事了。
“她很严重吗?前几天杰笙还说状况很好”我艰难的开口,嘶哑的声音在小小空间里显得更突兀了。
小伍没有回答,全神专注的驾驭着他的福斯爱车,用最快的速度一路奔驰着。
最后,在杰笙工作的医院前停下。
“小安,”他长长吐了一口气,才说:“阿真已经走了。”
阿真已经走了?走了?走去哪里?
他开门牵着我下车,把我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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