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原以为是莫舒馨总算知道要出现了，这一回头，她却看到了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站在她正前方。

    “你是？”

    “我知道你现在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但是我是出自于好心，才特地出现在你面前。”孙娇婵一脸诚挚地看着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艾紫彤娥眉深锁，纳闷地看着她，一直觉得这女人好面熟。

    “我们上车再谈吧！”孙娇婵率先走在前。

    艾紫彤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跟上去。她只是失去记忆，却还不至于下能保护自己。

    再说，她也想知道这女人到底想告诉她什么。

    遂地一心一意想弄清一切的艾紫彤坐上孙娇婵的轿车，让孙娇婵带着她前往不知名的地方。

    “这样你看清楚了没？这是所有报章杂志刊登出来殷梵热烈追求我的过程，有报纸为证，你不会不相信吧？”孙娇婵指着报纸的照片，要她看清楚在图中和孙娇婵相拥的人的确是莫殷梵。

    “所以你的意思是莫殷梵爱的人是你，而不是我？”艾紫彤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说道。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快就了解我想告诉你的话。”孙娇婵一副感激的表情。

    “很抱歉，孙小姐，我不相信你。”

    “你不相信我？为什么？”不！一切都设计得好好的，她不可以不相信，孙娇婵在心中呐喊。

    “因为现在待在莫殷梵身边的人是我，如果他爱的不是我，他何苦把我带到他的住处？”她不是这么容易上当的傻瓜。

    闻言，孙娇婵故意叹口气，同情地看着她，徐缓地开口说道：

    “你偷偷爱着殷梵长达两年之久，后来因为你知道他爱的是我，你才和父母一起到沙乌地阿拉伯，想对他死了心。你努力回想看看有没有这回事，我没有骗你，绝对没有！兰孙娇婵把事实说了出来。

    “那莫殷梵又为何把我带回他的住处？”脑中似乎闪过几幅熟悉的画面，艾紫彤仍平静地问。

    “因为你受了伤，殷梵觉得有责任需要照顾你，毕竟你会出事，他多少也要负点责任，所以他才勉强地带你回他的住处。请你相信我，紫彤，为了你受伤的缘

    笔，殷梵把我甩了。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这是他在医院门口甩掉我的报导，你可以拿去看。”孙娇婵又把另一份报纸交到她手中。

    艾紫彤接过报纸，简单地看过一遍，然后脸色苍白了起来，身子差点站不住。

    “是你跑来告诉我殷梵还爱着我的，紫彤，你还记得吗？你再仔细想想看，你为留住美好回忆，特地要殷梵和你同居，可是他却还是在你面前跟我卿卿我我，这些你全不记得了吗？他还因为我的缘故，老是找我大哥打架，这些你也忘了吗？住在你那里，他还是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你难道也忘得一干二净了？还有”

    “够啦！被啦！不要再说了！”她吼着，双手推开孙娇婵，奔出她的房间。

    她记得，她竟然全记得了！天哪！如果可以，她宁愿不要记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如果可以，她宁愿一辈子不要恢复记忆，宁愿一辈子下要记起莫殷梵不爱她的事实，宁愿相信他把她带回他家是因为爱她，而不是基于同情，因为责任心使然，才勉强将她带在身边。

    往事一幕幕从脑海中浮现艾紫彤想起了最先自己拜托莫舒馨帮她的事，以及莫殷梵一开始的执意反对，一直到自己去见孙娇婵，而后在同居的第一天孙娇婵住了进来，莫殷梵始终只注意着孙娇婵，然后是孙秉尉的陪伴，自己才逐渐忘却伤悲，一直到她登上飞机的那一天，她全部记得一清二楚。

    是的，莫殷梵不爱她，他爱的一直是孙娇婵，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爱的是她。

    倘若不是失去记忆，她不会天真到相信莫殷梵爱的人是自己，她只是他的朋友，她一直都知道的。

    因为失去记忆，她才会信以为真，才会把这永远不可能的事当作是事实。

    她知道是同情才使得莫殷梵被迫离开孙娇婵，而勉强照顾她。

    但她要的不是同情。若是不能得到他全部的爱，她宁愿什么都不要。

    没有爱，她连朋友关系也不要了。艾紫彤小跑步地奔向马路，随手招了部计程车。坐上计程车她什么也没说，掩着脸便开始抽抽搐搐地哭了起来

    经过了这一次，她知道自己是再也不会见到莫殷梵，她不会再去找他了。既然她已经恢复记忆在孙娇婵的刺激下，他也就下必再因为对她有责任而勉强照顾她。

    不，再也不必了。她会重新过她的生活，就让莫殷梵回到他所爱的人身旁吧！

    这本来就是她一开始就打算要做的事，可是这会儿，她却发现她的心竞狠狠地抽痛起来。

    “小姐”一直听见她在哭泣，使得计程车司机有一段时间下知所措，只好战战兢兢地小声唤着，有点担心自己太大声，恐怕会引起更大的洪水爆发。

    生平他最怕的就是碰上这种客人，偏偏好几次就让他碰个正着，他也够倒楣了。

    “小姐，你不要哭个不停，总要告诉我你住在什么地方，我好送你回去。”然后，她可以在自家里哭个够，是死是生也就不干他的事了。

    哭泣声慢慢停歇，艾紫彤也慢慢地回过神，然后对着司机先生歉然地微笑，勉强地镇定自己。

    “对不起，我一时失控了。”她噙住眼泪，不好意思地说着。

    由于她的笑容和她一副歉然的表情，司机先生反而搔搔后脑，脸色腼腆地说道：“没关系，你只要告诉我你打算上哪儿，就算是帮我一个大忙了，我还要赶下一趟呢！”

    艾紫彤很快地把她家的地址告诉了计程车司机，让他载着她盈满受伤害的心回到她家。

    “你说什么？舒馨，你和她在百货公司走散了？”莫殷梵大叫，手中原本端着的茶杯差点成了他手下的冤魂。

    他把茶杯放回桌子，这才走向一直离他很远、不敢靠近他，以妨挨揍的莫舒馨。

    “二哥，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最喜欢买百货公司的名牌衣服，我不过是去

    试穿一会儿，一出来紫彤姐就不见了。”莫舒馨自觉罪孽深重，一脸的悔意。

    见她如此懊悔，莫殷梵也舍不得再对她粗声粗气，反而伸出厚实的手掌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

    “好了，紫彤是一个大人了，她不会这样就迷路的。我们再等一会儿，也许待会儿她就会回来，你不要担心了。

    “二哥，对不起！”她知道她闯祸了，二哥是因为疼爱她，才下怪她，可是她的心却充满不安与自责。

    紫彤姐还没恢复记忆，万一她因此找不到路回来，可怎么办才好？

    结果两人一直等到晚上九点，莫殷梵终于按捺下住地起身，朝着门口走。

    “二哥，你要上哪儿？”莫舒馨连忙起身也跟了上去。

    “舒馨，你留在这里，我要到艾家一趟。”他猜想的若没错，她肯定是回家了。

    “对呀！二哥，我怎么没早一点想到？紫彤姐一定是回她家了，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莫舒馨因这假设恢复了原有的笑容。

    莫殷梵刻下容缓地走出屋子，把所有希望都放在艾家。

    来到艾家的屋宅门前，莫殷梵伸手按着门旁的对讲机：不一会儿，艾华克的声音就在对讲机里出现。

    “伯父，是我，我是殷梵。”

    “殷梵，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伯父，紫彤是不是在里面，我能不能和她说话？”希望她能在里面，至少这样表示她已经平安回来了，莫殷梵心中充满期盼地想着。

    “紫彤是回来了，不过她一回来就上床休息，说是走了半天的路很累，这会儿八成是睡着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既然紫彤已回来，我就放心了。伯父，这就不打搅您休息。”莫殷梵又道了声明天会再过来之类的话，这才走向来时路。

    艾家屋里，艾华克放下话筒，转身看向早已哭红着脸的女儿，叹口气后他才说道：

    “这迫样你是否满意了？”

    “爸，谢谢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回来就说你恢复记忆，却下说你是怎么恢复记忆的。殷梵找上门，你又不见他，到底是怎么啦？”卢慧贞握住女儿的手第三次问道。

    拗不过父母一再的追问，以及那明显又在为她担心的表情，艾紫彤只好把下午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也说明了在孙娇婵的刺激下，她奇迹地记起了一切。

    “这么说，那位孙娇婵就是曾经和殷梵大闹绋闻的女明星？”艾华克很快地理出一切。

    “就是她！爸，我了解殷梵，孙娇婵真的是他所爱的女人。殷梵很少发脾气，但为了孙娇婵，他好几次都和她大哥打架，所以为了让孙娇婵重新回到他的身边，我不会再和他见面。”

    “那你呢？我的乖女儿，你要怎么办？”卢慧贞知道女儿一向善良，但也绝对没想到女儿竟会善良到把自己所深爱的男人推向另一个女人。

    “妈，你也知道殷梵一直只把我当普通朋友看待，我和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是妈却觉得殷梵爱你，否则他何必把你带回他的私人住处，细心照顾你？”卢慧贞却有不同的看法。

    “妈，我和他是朋友，就算不是朋友，他也会因为同情我的遭遇而勉强照顾我，但这不表示他喜欢我，甚至于爱我。他爱的是孙娇婵，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我是最能看透他心里的人。”她曾经看过他因为孙娇婵从她的公寓离开，莫殷梵就开始郁郁寡欢的模样。这种事她最清楚，绝对不会错。

    “女儿，你是下是太武断了？”艾华克不觉得莫家小子是这种人。

    就算他一直花名在外，但他还下至于会谎称他爱她。如果只为了单单要带走他女儿而撒谎，这理由也未免太过牵强。

    “我不是，我是就事论事。爸，让我自己作主吧！我曾经看不破，但这次我会看开的，我会学着开始遗忘，爸，你答应我吧！再让我作主一次，好不好？”紧紧抓住案亲的胳臂，她的眼泪又冒了上来。

    “你指的是不再见殷梵？”艾华克假装没看见，不然，他免不了又要替女儿一阵、心疼。

    “当我知道他为了我和孙娇婵分手时，我就打算这么做。该是切断我和他之间的友谊的时候到了，这是我最后能他做的事，爸，成全我吧！”

    “你这是何苦呢？女儿。”卢慧贞反而先为女儿哭湿了衣襟。

    “殷梵永远不会爱我，但他会永远惦记着我这个朋友，这却不是我要的。妈，无法拥有全部的他，我宁愿把一小部分也放弃，不论是对殷梵或对孙娇婵都好。”

    艾华克沉思了好半晌，一再地思量后，似乎也觉得女儿的话颇有几分道理。

    倘若是莫家小子不能把所有注意力全放在他女儿艾紫彤的身上，那么这种女婿想来还是不要也罢。

    “爸？”她追问。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得到家人的支持不可。

    “好吧！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爸一定帮到底。”

    案亲的话让艾紫彤感激得笑颜逐开，她的母亲卢慧贞却怎么也不相信莫殷梵那孩子会像女儿说的一样，心里爱着的其实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