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江灿风就向饶伯伯告别,提前到停车场去等舒元蓁。
舒元蓁很准时的出现了,她轻敲他的车窗,微笑挥了挥手。
上车后,江灿风问:“伯母还好吗?”
舒元蓁开心的笑着:“很好,谢谢你。那你呢?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吗?”
“嗯。”江灿风点点头。
“那么,低落的心情也恢复了吗?”
江灿风摇头苦笑。“因为没有得到回应,所以只恢复了一半。”
“这样啊。”舒元蓁想了想,从皮包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江灿风。
“这是什么?”江灿风接了过去,那是一个摺成名片般大小的透明塑胶袋,他将袋子完全展开来看;因为经常陪母亲到传统市场买菜,他知道那种袋子叫做“半斤”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送给他。
“这是心情呕吐袋。”舒元蓁一脸认真的说:“拿着这个袋子下车去,把心里的气愤、懊恼,还有所有不愉快的事情全都吐出来吧。再找个顺风的位置,把袋子倒干净,记得要用力抖一抖喔。这样,就可以再回收使用了。”
江灿风望着她,像这种时候,他应该要笑吧,可是,为什么觉得想哭呢?
“快去吧。”她对他温柔的微笑。
他再看她一眼,默默转身开门下车。
片刻之后,他回来了。
“全都吐出来了吗?”她问。
“嗯。”他点点头,不敢正视她的目光,因为有些尴尬。
“袋子都倒干净了吗?”
“嗯。”他再点头,仍然不敢看她。
“有没有用力抖一抖啊?”
江灿风笑了,他知道舒元蓁正在帮他找台阶下呢。好吧,他就顺势走下来吧,于是,他转过脸来看着她,还伸手拍拍她的头说:
“这个脑袋瓜子里,到底藏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嗯无限。”舒元蓁眨眨眼睛,开怀一笑。
江灿风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发动车子,缓缓往山下开去。
“你把袋子丢了吗?”她问。
“是啊,我可不希望下次还要再用到它。”
“说的也是。”她笑着。
“可是,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他很好奇。
“其实,这并不是我发明的,是一个朋友教我的。”舒元蓁望向窗外,回想起让她永难忘怀的那一天。
“我猜,一定有个感人的故事吧?”江灿风说。
舒元蓁继续看着窗外,仿佛远处的某个地方正上演着她的回忆似的。
“大四上学期的某一天,为了筹办某个活动,我跟一位同学起了争执。那天,我真的好生气,冲出教室以后,连课都不想上了,就跑到停车场想直接骑车回家;结果,却遍寻不着我的脚踏车,当时,突然一阵怒火攻心,正好面前有一辆摩托车,我就对着那辆车的坐垫,狠狠的捶了好几十下。”
“然后呢?”江灿风听得兴味盎然。
“然后,我才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舒元蓁苦笑着:“那个人走到车子旁边,好心疼的摸摸坐垫,我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当时满脸通红又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感觉。”
江灿风大笑,他完全可以想像舒元蓁当时的糗样。
舒元蓁叹了一口气,又说:
“那时候,我真的很想跟他道歉,可是,又气又窘的我,根本就说不出一个字。他默默的看着我,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袋子,递到我面前说:吐吧,把剩下的不愉快全吐出来。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愣住了后来,我们就变成了好朋友。”
“哇,真令人感动,那现在那个好朋友呢?”
“他去服兵役了。”
江灿风顿时明白了,那个“好朋友”一定就是安平上次说的姓高的男同学。那一刻,他的心情变得很复杂,突然觉得这个故事一点也不有趣了。
车子很快回到市区,到了舒元蓁住的地方,江灿风依然把车子停在巷口,这一次,她并没有站在原地目送他,而是匆匆忙忙的跑走了。
江灿风明知她是要赶着回去换衣服准备上班,却还是觉得怅然若失。他拿出皮夹,打开夹层,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半斤”的袋子。
原来,他并没有使用。当时下了车之后,他只是站在顺风处深呼吸,把心中所有的“废气”全吐进风中,一阵山风吹来,把他的愤恨不平全卷跑了。
当时,他非常感动。虽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袋子,却代表着很特别的心意,所以,他小心翼翼的将它收在皮夹里。
可是,当他知道“心情呕吐袋”的故事之后,曾有一股冲动想把袋子抽出来,丢到窗外去;当然,他并没有那么做,那是因为,在同一瞬间,他赫然发现自己是在“嫉妒”嫉妒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
这个事实,大大的震撼了他;他觉得自己正一步步回到了五年前,回到那个懂得爱、懂得恨、懂得感动,也懂得嫉妒的江灿风,他好慌乱,也好歉疚,紧紧抓着方向盘,震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江灿风回到家,一定进客厅,全家人竟然都坐在沙发上发呆。
平常这个时候,母亲应该是在厨房准备早餐,父亲应该在浴室盥洗,而弟弟呢,应该还在床上赖床才对啊。
“爸、妈、小弟,你们怎么了?”江灿风不安的问。
“灿风”母亲一见到儿子回来,马上站起来,过去握住他的手。
“妈,发生什么事了?”江灿风又问。
“灿风,”父亲微皱着眉头说:“有一件事,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哥。”弟弟急着插嘴:“昨天你到唐家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唐家?”江灿风心想,他猜得果然没错。
“昨晚,董事长打了一通电话给我。”父亲说:“他气呼呼的大骂,说我教出一个伶牙俐齿的好儿子,竟然对着长辈胡言乱语、恶言顶撞,还说你希望我退休,而且,饶伯伯的疗养费你要自己支付,这是真的吗?”
“他只说了这些吗?他有没有说出原因、说出过程?”江灿风问。
“就是没有,我们才会那么着急啊。”弟弟说。
“灿风,”母亲忧愁的说:“我们都相信你绝对不会对长辈不敬,但是,要你爸爸退休,还有饶伯伯的疗养费,到底是怎么回事?”<...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