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进屋内落在窗前的软塌之上,杨上少女原本苍白的脸色被染上几许晕红,只是睡梦之中两弯柳叶眉仍足微微的蹙着,似乎在熟睡之中仍感不适。
一角白衣迈入房中,俏无声息的走到软榻之畔,坐在少女的身边,伸手抚平她微蹙的眉峰,湛然的星眸中闪过浓浓的自责。
“咳咳”一连串的咳嗽让她自睡梦中醒来,不得不坐起身子,一只温厚的大掌马上轻拍着她的背脊,帮她顺气。
“吃过葯了吗?”
“吃过了。”席紫嫣背转身去,没有看他。
“嫣儿。”他伸手扳过她的身子“不要拿自己的身子来惩罚我。”
“我没有。”她别开头,不看他眼裹的懊悔。
“那窗外的冬青也生病了吗?要喝那么多的葯?”
“那葯好苦。”她的脸马上皱成了一团。
秋离枫又好气又好笑“就因为怕苦,你就把葯倒掉?”
“真的好苦呢,就像黄连熬成的汁。”
“再苦也得喝,你内伤未愈又染上风寒,还不肯吃葯,是存心让我心疼而死是不是?”
她扁着嘴,没说话。
他小心的将她揽入怀中“伤口还疼吗?”
“嗯。”轻轻的挽起她的左袖,原本洁白光滑的手臂上蜿蜒着一条丑陋的疤痕,他伸手慢慢的抚着那道开始结疤的伤口,眼神变得暗沉。
“少爷,葯熬好了。”
“端进来。”
“是。”
杏儿把一碗黑漆漆的汤葯递到秋离枫手中后就离开,席紫嫣下意识的皱起眉头,向后缩了缩,鸵鸟的认为这样就可以逃过喝葯的命运。
他不让她逃避,将她一把抓进怀里,强硬的将葯碗凑到她的嘴边。
“好苦”
“喝。”
她执拗的摇头,闪躲着那碗看超来就可怕的葯汁。
他的眼神闪了几闪,唇角轻勾“真的不喝?”
她坚定的摇头。
“那我就只好喂你了。”他轻叹一声,似乎也百般不愿。
她狐疑的看着他,就见他突然将碗凑到自己嘴边吞了一大口,她瞪圆了眼,再看到他不怀好意的看向自己,一抹灵光闪过脑海,就想抬手掩口,不料右手却被他牢牢压住,左臂受伤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压上自己的唇。
“呜”可恶,真的好苦!
看看她因喂葯而变得嫣红的唇瓣,再望望手中见底的葯碗,秋离枫笑得很满足,现在她的唇色不再苍白,诱人多了。
“无赖!”她红着脸啐了一口。哪真是喂她吃葯,分明是藉机吃她豆腐!
“脸色好看多了。”
“哼!”“嫣儿。”
她靠在软垫之上,状似假寐,实则不想理他。
“你真的打算在客房一直住下去?”他好声好气的问。
她连睁眼都懒。“我是客人。”
“何必见外?”
“礼不可废。”
“你是我未婚妻啊。”他好想抱着她睡啊“那又如何?”她不是还没嫁过来吗?
他忍不住叹气“你究竟还要生气生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生气。”有也绝对不承认。
手顺着她滑嫩的脸颊下滑,看她假寐的眼眸没有睁开,他放心的继续下移
“啪”的一声脆响,席紫嫣睁开了眼,眼中是无言的警告。
收回手,看着上面清晰的五指印,秋离枫很是哀怨“嫣儿”下手真狠。
“干什么?”
“我看你衣领有些松动。帮你拢好。”
“谢谢。”她也不拆穿。
就这样?他怨言的看着她,心中的怨念一天天加重。这到底算什么?从她受伤到住进白云山庄整整一个月了,完全不给他一点亲近的机会,总是用那种若即若离、不冷不热的态度对他,简直就要把他逼疯了。
挥挥手,她仍是未睁眼。“你好像还有许多庄务要处理吧,快去忙吧。”
“我想陪陪你。”男声的讨好之情清晰可闻。
“不用了,我一个人躺在这里看景听风,两个人就太多了。”
“不要这么绝情”他难掩不满。
“我这是贤慧,你有白云山庄要管理,所以去忙你的事情,我一个人养病就好,况且还有杏儿会照顾我。”
“偶尔歇一下不碍事的。”
“好像最近一段日子常常看你在歇息。”
他都是为了谁啊“不要向我爹看齐,我一点儿也不想象我娘她们。”
他困惑的看着她。
“王府一直都是扮娘跟姨娘们在管啊。”
“姨娘她们好贤慧。”岳父真是好福气,不但众夫人感情很好,而且还个个都是贤内助,当然他不敢肖想左拥右抱,因为他应付眼前这一个都倍感辛劳了。
“羡慕我爹的艳福了?”她微睁开眼。
秋离枫无声的笑了笑,双手揽住她的肩头,贴近她的小巧耳垂“有妻一人足矣。”顺便在她颊畔香了一记。
席紫嫣放心的阖上眼,今天的太阳很暖和,喝过葯之后她也有些困意了。
听着她的呼吸变得绵长而平和,他知道她睡着了。
抬头看看窗外的阳光,他脸上泛出一抹浅笑。今天天气下错,非常适宜午后小憩,于是,他心安理得的除下鞋子,和衣躺在她身边。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轻轻甩了一下头,席紫嫣的嘴角露出一抹灿烂满足的笑。
冬天过去,她的身子也终于康复,真是值得庆祝。
“嫣儿。”
听到这饱含情意的温柔嗓音,那个俊美斯文的白云山庄少庄主也随之出现在廊上。
“你忙完了?”她笑颜以对。
“你呢?看起来很开心。”
“是呀,伤好了,病也好了,我可以回家了。”
他沉稳的笑了笑,没表示意见,只是伸手撩起她的左袖,光滑细腻的肌肤毫无瑕疵,这让他的笑容加深。
“真的没有留下任何疤痕。”
“那葯膏很有效,比我爹当年从皇宫拿来的还有效。”她啧啧称奇。
“岳父?”
“是呀。”
“原因呢?”秋离枫兴致勃勃的问。
她抬眸睇了他一眼,不着痕迹的收回左臂将衣袖放下,春寒料哨,还是要注意保暖。
“你何必要知道?”
“闲来无事磕磕牙也是满不错的。”他见招拆招。
“子不语父丑。”
“哦。”他兴趣更浓了呢。
她白了他一眼“等你白发苍苍的时候,是否也希望自己年轻时的糗事被儿孙拿来闲磕牙呢?”
他的笑欢愉中带着几丝玩味“你已经想得这么长远了啊,我们连亲都还没成呢,嗯?”
霎时,红霞漫上席紫嫣的脸,她忍不住低斥一声“闭嘴!”
“我们干脆在山庄成亲之后再回去看岳父他们,不好吗?”
“哼。”她转头看云看树看仆役,就是不看眼前人。
他可怜兮兮的挨近她“你已经冷淡我三月有余,真的还要继续下去?”
“我明日动身返家。”话落,侧身退步。
伸手只搂得一缕清风入怀,秋离枫只能兴叹“嫣儿。”
“明日帮我备车。”
看着她缓步而去的背影,他有说不出的懊恼在心头,自从童生的婚礼之后,她便刻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时间过去这么久,她依然执着在心,半刻不曾或忘。
“嫣儿”他拔高了声音喊她。
粉裙回旋,佳人在廊上微微侧身,无言的望过来。
“你恨我,是不是?”他突然害怕听到她的回答。
远远的看到她的唇轻轻蠕动了两下,然后转身离去,消失在转弯处,留下一团迷雾给江湖第一美男子去伤脑筋。
“晚了晚了啊”大大的眼睛中充满慌乱,一向爱笑的嘴角明显下垂,昭示主人不悦的心情,一双小手更是毫不停留的将衣物首饰全穿戴到主子的身上去。
“哪有晚。”很悠闲的声音,很悠闲的心态,连表情都悠闲得让人羡慕。
“厚,所有的夫人小姐恐怕都到了,只有小姐你连衣服都没穿好,自然是晚了啊”双手继续忙碌。
“晚了又如何?”
“小姐,”小环不满的拖长了音,双手抆到腰上“这么多年的游园,你哪一次早到过了?”
“所以今年何必要着急。”对着镜子伸手把一枝过份耀眼的珠钗拔了下来,顺手再将颊畔的胭脂擦去一些,很好,现在看起来清爽多了。
看着小姐慢条斯理的做着最后审视,小蛮的眼神泛起困惑。
转过身准备往外走,席紫嫣也注意到了丫环的下对“小蛮,在想什么?”
“小姐,你也知道每年行宫游园的目的是什么吧?”
“众所周知。”那是官绅公子、豪门闺秀变相选婿择媳的聚会。
“你今天真的还打算去?”
“为什么不去?”她不解。
“可是可是”小蛮死命绞着手中的手帕“可是在太老爷那里在那里小姐”
席紫嫣马上就明白了,眼底闪过一抹窘然,淡淡的道:“我没事。”
“小姐真的没事?”
“当然。”
小蛮拍拍了胸脯,长吁了口气“奴婢憋了几个月,终于放下心来了,可是,小姐,为什么太老爷要早早把奴婢打发回王府?”
“因为你太过大惊小敝,外公生你的气啊。”
“真的是奴婢太大惊小敝了吗?”她清楚的记得那日地上散乱的衣物跟小姐隐忍痛苦的声音。
“真的。”她神色如常,毫无异色。
“那地上男人的衣服?”
她想叹气,小蛮最大的优点跟缺点都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的。”见她迷惘,席紫嫣干脆将谎话编个完全“小姐我女扮男装出门的行头。”
单纯的丫头毫不质疑的相信这番说法。“啊,小姐,奴婢知道了,你一定是把奴婢赶回来,自己出去玩了对不对?”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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