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活了试试看!”
“我不要活了,我想死,你不要拦我”
应锡禹狂怒大吼,仍旧压制不住梁玉晴的妄动,她如同发疯,不停挣扎,甚至一度推开应锡禹,往墙边爬了过去,终于,应锡禹忍无可忍,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啪”一声在黑夜中特别响亮,也终于让梁玉晴停下动作,僵在现场,她的脸,还有他的手,都是一片红通通。
他的力道之大,吓住了她,也震住了他。
梁玉晴的嘴角轻轻淌下血,她终于张开眼睛看向他,开不了口,泪水却不停的掉落。
这是应锡禹第一次打她,可是他太气了,气她的任性、气她的懦弱、气她的长不大,气她竟想抛下他。
谁残忍?是她啊!
“为什么想死?”应锡禹勉强自己开口问她“你给我一个好理由,如果说得通,我陪你一起死。”
梁玉晴泪水崩溃滑落,不停哭泣“我受够了,受够了这一切,真的受够了,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一些”
“”梁玉晴坐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脸痛哭失声“爸爸、妈妈死了,为什么不带走我?他们为什么要让我独自承受这一切!”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承受这一切”他愿意陪她啊!
可惜她没有听懂,只是兀自哀怨“为什么我要面对这些不幸?为什么会是我?”
“你觉得自己很不幸吗?”
梁玉晴看着他“难道不是吗?爸妈死了,梁家没了,我必须寄人篱下,我甚至连吃饭的钱都没了,还得接受别人的施舍,甚至别人还讨厌我、恨我,我还不够不幸吗?”
现在的她真的一点展望未来的勇气都没有,她只想在这一刻结束掉自己,只想赶紧去找爸爸、妈妈。
应锡禹再问她一次“你真的觉得自己很不幸吗?”
“没错!我很不幸,全天下最不幸的人就是我梁玉晴。”
应锡禹凝视着她,失望、伤心与遗憾的情绪不停蔓延,胸口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感。“你真是太可笑了,梁玉晴”
“你说什么?”梁玉晴苦笑“锡禹哥,连你也开始讨厌我了是不是?也难怪,我现在就像是落水狗,人人喊打!你会讨厌我也是正常的”
“本来不是的,但是现在是了,梁玉晴,你真的很令人讨厌”
梁玉晴全身上下隐隐一震,应锡禹这番话竟让她面临更深、更重的打击,形同致命一击。
锡禹哥一向有这种力量,她的心死与否,全因他的一句话。
连他都讨厌她了,那她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那就不要拦我,让我跳下去吧!这样也可以解决你的问题,你可以去跟沈欣欣在一起。”
应锡禹下理她,只是迳自说着“你的懦弱让人讨厌,你的任性让人讨厌,你的自以为是让人讨厌”
“不要再说了”梁玉晴泪水不断宣泄。
应锡禹站起身,表情冷然“你以为你很不幸吗?这真是我今年听到最大的笑话。”
不顾她的反对,应锡禹一把将还坐在地上的梁玉晴抱起来,扛上肩膀,不顾她的反对,迳自往楼梯口走去。
“放开我,放我下来”
“我会让你看看什么叫作真正的不幸,看过之后你就会知道,你自以为的不幸简直可笑到极点。”
来到一楼时,沈欣欣看着应锡禹扛着梁玉晴的画面,还吓了一跳。“锡禹,不要太激动。”
“你让开,”他往门口走去,单手打开车门,将梁玉晴扔上车,对着沈欣欣说:“你不要跟过来。”随后上车发动车子走人。
看着车子绝尘而去,沈欣欣暗叹,这对有情人还真是磨难四起,好险她已决定退出,以朋友的身分帮助他们。
包何况他们之间也不是她介入得了的。
梁玉晴认命的坐在车上,不再妄动,但心中却仍有强烈的不满,不过这股不满已经掩盖过她想死的念头。
再加上这几天下来的饥饿,已经让她的体力快要耗尽,但她仍强撑着。
不一会儿,车子停在应锡禹工作的医院停车场,他下了车,走到车子另一边,将梁玉晴拉出车子,继续照刚才的方式将她扛上肩头。
“放我下来,很高耶!”
“你连跳楼都不怕了,这样还会嫌高?”
梁玉晴不语,只是不停挣扎着,但挣扎的力道却愈来愈小她好累,也好饿,今天一整天几乎都在哭,现在她又累又绝望。
应锡禹扛着梁玉晴来到加护病房,按下通行密码进入其中,却没有进到最里面,只是待在一片玻璃窗前,看着病房内的状况。
应锡禹毫不怜香惜玉的将梁玉晴放下来,她差点站不稳,整个人差点脚软,可是应锡禹撑着她,强迫她看。
“那一张病床上的张先生,上衷篇车载全家出去玩,被砂石车追撞,他老婆死了,三个孩子死了两个,其中一个没死却也瘫痪了,而自己也断了一条腿。”指着病床旁边那个暗自垂泪的老奶奶“那个是张先生七十多岁的老母亲,现在只能由她来照顾他。”
话一说完,他马上拖着梁玉晴离开加护病房,来到医院的复健中心,里头有好几名病患正在进行复健。
应锡禹还是硬逼梁玉晴透过玻璃窗看向里头“那个年轻女人姓李,因为男朋友跑到她家中泼汽油纵火,家里发生火灾,全身七成烧伤,现在她必须穿着弹性衣,还必须努力做复健,你看到她的脸了吗?你看到她站不起来还拼命想站起来的叶子了吗?”
那是一副多么令人震撼的画面!
那名女子全身上下,包括脸,全部都被肉色弹性衣包覆着,她被烧伤的手与大腿似乎没有力气,抓握复健用手环把却屡屡落空,想要撑起身子却不断跌倒,可是她没有灰心,她不断尝试,不断要求自己。
梁玉晴甚至可以从她的眼中看到那股让她胆寒的坚定。
“这有他,陈先生,他是建筑工人,你不要看他现在站起来了,他的那双脚根本不是他的,那是义肢,工地钢筋坠落砸中他的双脚,让他骨头全被压碎,送到医院来时血肉模糊,根本脚不成脚,只能截肢。他现在正在练习习惯用义肢,他说等他好得差不多,他就要赶紧回去赚钱养家、养小孩。”
梁玉晴整个人被应锡禹压在玻璃窗上,她不得不看,却也移不开视线。她太震撼了、太不敢置信了。
真的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人吗?
天啊!那是一种她想都不敢去想的打击,一种她笃定自己绝对承受不了的打击,可是为什么这些人都可以有这么坚定的眼神?
为什么他们可以撑得过去?
应锡禹拉着她“好,你不是要自杀吗?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梁玉晴全身虚软,被应锡禹拖着走,眼神还盯在复健中心外头那片玻璃窗户上:
搭着电梯,来到地下一楼,幽暗的走廊上空无一人,这里鲜有人来,来的也都已经不是人了。
应锡禹毫不退缩,非要将梁玉晴拖到那里。
而梁玉晴终于注意到四周诡谠浦怖的气氛,抬头一望,看见斗大的“太平间”三个字。
她终于试图挣扎,她不想去,她知道这是属于死亡的地方、是属于绝望的地方,她不想去,她承认了,她不想去。
她太懦弱、太自以为是、太任性,她大错特错,一直到真正接近死亡、真正要看见死亡的样子,这才大彻大悟。
“我不要去”她声音颤抖,泪水扑簌簌掉落。可是她全身力量已经快要耗尽,无力抵挡应锡禹的势在必行。
“你不是想死吗?我要让你看看跳楼自杀是什么样子?如果看过了以后你还坚持要死,我佩服你,我不会拦你,我甚至答应你,我陪你去死。”
推开太平间大门,里头冷气开得非常强,几乎让梁玉晴全身紧缩;而此刻的应锡禹就像是复仇使者一样,拉着梁玉晴绕过好几张床,每张床上都躺着人,人身上都盖着白布。
梁玉晴还是使尽力气想逃,可是应锡禹硬拉住她,终于站定在一张床前“就是这个,昨天晚上她跳楼自杀,面目全非,整颗头颅摔碎半颗,连救都不用救。她的母亲甚至哭到昏厥,却也唤不回自己的女儿。”
应锡禹正要拉开白布时,梁玉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挥开了应锡禹的手,往门口狂奔而去。
应锡禹全身也起了颤抖。事实上,他也没有勇气掀开白布,不只是对死者不敬,他也不想回忆昨晚看见的那一幕。
他缓步走向门口,就看见梁玉晴蹲在电梯口,面朝电梯背对太平间,她抱住自己,不停的颤抖。
应锡禹知道他很残忍,可是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带她来看看人最原来的面貌,生老病死,就是如此。
应锡禹跑向她,来到她身旁。
这时梁玉晴埋首,不停发出狼嚎般的嘶喊声。她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很大的打击。
这关于生命真正的面貌是多么的残忍,人即便活到七老八十,都不忍卒赌,何况是一个刚面临人生打击的小女孩。
应锡禹开始责怪自己,他蹲下身,紧紧抱住她;梁玉晴感受到他的温暖,终于崩溃的放声痛哭,双手紧紧回抱住他。“锡禹哥锡禹哥”
“小晴,我承认你很不幸,但你不是最不幸的人。”紧紧将她压在胸口,应锡禹眼眶也彻底湿透。
“锡禹哥我”
“你真的觉得自己失去一切了吗?可是看看这些人,再看看你自己,你有手、有脚,还有大好的未来,甚至你还有我啊!”抬头看他,眼神迷蒙“锡禹哥,你是我的吗?”
“我是,只要你要,我永远都是,一辈子都是。”
梁玉晴抚摩他的脸,泪水不曾停止,这一刻,她是真的感受到他的用心,更想起过去自己的一切,想起自己让他的失望。
眼前一片炫茫,梁玉晴有点看不清楚,但她想说,她好想说,她必须告诉锡禹哥,告诉他
“锡禹哥对不起对不起”话才说完,梁玉晴就昏了过去。
应锡禹见状,激动的大喊“小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