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和花青调出来。”
管循循善诱。
“这个黄色也很漂亮啊。前几天看到四娘涂了黑色的唇膏,颇有新意。不知涂个藤黄的唇色,是不是也很有趣?”上官大小姐一行说着,一行拿了藤黄便向自己的朱唇比去。
“黄唇怎么可能漂亮下边这个是赭石天啊,你不活了!”一看上官玥真地拿了藤黄向唇上画去,卢鸿只吓得魂飞魄散,跳起身来,一把将上官玥的手腕抓住。
“哎呀,你做什么?”上官玥这几天虽然与卢鸿颇为亲密,但见卢鸿如此莽撞地抓住自己的手,还是吓得花容失色,手中的藤黄“吧答”掉在地上。
卢鸿弯腰捡起地上装着藤黄的纸筒,对着满面通红的上官玥说:“我的姑奶奶,你可真敢干啊。知道这是什么么?藤黄啊!知道?那它还有个名字,叫‘见血封喉’,这个知道吗?”
上官玥听了这个名字,才知道卢鸿刚才为何这般冲动。这藤黄虽然颜色鲜艳可爱,原来却是剧毒无比。想起自己举动也着实冒失,一时以手抚胸,不由心口突突乱跳。
传统中国画所用的藤黄,产自极南的荒蛮之地,乃是一种叫作“血封喉”的树条汁液,采集而得。当地土人采集时,在树藤条上砍出口子,滴出的汁液色为黄色,故称作藤黄。藤黄本是剧毒之物,当地土人以之涂在弓箭之上,射中人物,见血立毙,故人称之为“见血封喉”因此谚语道“藤黄莫入口,胭脂莫上手”便是为此。
上官玥听卢鸿解释完藤黄的来历,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不敢再胡闹,老老实实地继续开始自己记录颜色的工作。只是卢鸿却吓出了一头大汗,看着上官大小姐,活脱脱便是一个当世神农。
上官神农虽然偶然有些冲动,但才华确是一等一的。几天功夫下来,所作的画谱总论、分述等文字,不只清楚通晓,更兼词句华美,就是卢鸿看了,也是称赞不已。一手簪花小楷学王献之洛神赋笔体,秀美绝伦,才女之名确非虚誉。
卢鸿对上官玥颇为称赞,但在卢鸿面前,上官玥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强的。就算是自己最得意的诗词之学,卢鸿也足够当她的师傅,这一点,她可是心服口服。
在一次讨论词句时,卢鸿偶然提起了平仄之说,谈起了诗词格律。上官玥初听之时,便大加反对。二人也不知争论了多少次,总是无法说服对方。
上官玥为人单纯,性子也很是随和,但一旦说到诗词等方面来时,却极有主见。只要不是真正说服她,根本不用想她会随声附和你的意见。上官玥本富诗名,对于诗词等自有一番体会。虽然她对卢鸿所作的诗词极为佩服,对于卢鸿提出的律诗格式见解,却绝不同意。
上官玥道:“卢公子,你所说平仄等道理,确是极为精到的。如坊中做曲子,若说依此而为,以便传唱,也无不可。如你前时短柱佳篇,偶然游戏之作,自然可喜。只是若以此为常例,却是束缚了手脚,如人入桎梏,如何能随意起舞?”
“上官姑娘,在下这格律之说,只是于古体诗行之外,另具一体。不论五言七言诗句,本就强调格式,总须词调铿、起伏有致,才便于诵读歌咏。令尊所作诗句,辞章华美,更倡‘六对’、‘八对’之说,世人称为‘上官体’,于格律亦深有研究,想来上官姑娘自然也不用我多说。”卢鸿说着,又轻声吟道:“脉脉广川流,驱马历长洲。鹊飞山月曙,蝉噪野风秋。令尊此诗,音律协美,吟诵时朗朗上口,可见格律之美。”
上官玥好看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说:“玥平常对家父的诗体,便并不赞同。虽然世人均称上官体,词藻华丽,绮错婉媚,声调铿。只是细细读来,却言之无物,终少深致。公子所诵家父之作,当真便觉得其为佳作么?只怕公子也不以为然吧。玥观公子昔时之作‘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东风容易别’,这等才情,怎会将家父之作视为圭皋?”
卢鸿脸上不由一红,适才他说的上官体之作,心里确实并不是如何赞成。只是他向来辩论,均惯于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上官玥之父上官仪,乃是当朝诗作格律大家,因此便拿来堵上官玥的嘴。没想到上官玥一论及诗词,连她父亲的账也不买,刚才的话说得也毫不掩饰,倒让卢鸿大觉惭愧,始觉得自己一直以来,还是小瞧了这位上官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