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来自于两方面的压力,他同样看出草坪之上的状况有些糟糕,虽然他们仍旧占据着领先的优势,不过这个愚蠢的球,却至少替对手制造了两个机会。
“对于老亨利的彻查不是正在进行之中吗?陛下同样已发现,他的宽仁显然被有些人所利用,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我相信,今后做事应该更加小心谨慎,
“现在的局势,可容不得一丝差错,北方的魔族至今潜伏于密林之中,谁都不知道它们会在何时再一次发起进攻。
“而前线的军官们,显然被贪婪和欲望冲昏了头脑,受到排挤不得不离开的塔特尼斯家族,无疑便是最好的证明。
“尊敬的元帅大人,想必你不会否认这件事情吧,陛下已再次就此事质询葛勒特将军,将军的回信证实了一切,我相信,您同样也看到了那些回信。”那位总理大臣咄咄逼人地说道。
不过,他的神情却显得有些无奈,因为他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对手,将己方的球击中,穿过球洞。
“我同样也看到,那上面提到蒙森特的地方官员,在幕后挑拨这个事实,而当初席尔瓦多侯爵出巡归来,却一连串提名表彰了三十多个官员。
“那些官员之中,并不包括塔特尼斯伯爵,这些名字,反倒是和葛勒特将军所罗列的那份名单有些相近。”
年迈的元帅稍稍提高了声音说道,因为他看到席尔瓦多侯爵正拎着球棍,走到他的那颗球前面。
这番话显然彻底打乱了正准备击球的席尔瓦多侯爵的心情,这位已往从来不出错的优秀球手,竟然不小心将自己的球直接击入了环圈之中。
“五分,我的总理大人,现在我们已经反败为胜。”老元帅悠然地笑着说道。
那位总理大臣脸色铁青,显然他确实感到愤怒而又窝火,事实上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倒是非常希望能够用手中的球棍,将席尔瓦多侯爵彻底打扁,而下一个无疑便轮到眼前这个讨厌军人。
事实上,对于席尔瓦多侯爵的不满,这位总理大臣由来已久,自从塔特尼斯伯爵获得陛下的宠信,自从他稳稳地坐上了财务大臣的宝座,这位拜尔克的新贵,始终和内阁同僚若即若离。
总理大臣早已经将这一切,归咎于席尔瓦多侯爵的贪婪和愚蠢,当初他即便看到塔特尼斯伯爵遭到排挤离开故乡,他即便丝毫也不看好这位来自北方的伯爵,也不能够将过河拆桥诠释得那样明显。
那张推荐名单里,没有塔特尼斯伯爵的名字,显然已有些说不过去,却偏偏拥有这位伯爵大人所痛恨的所有仇人,显然这已可以被看作是一种挑衅。
事实上,这位谨慎而又理智的总理大臣早已经在猜想,席尔瓦多侯爵什么时候会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他同样已在心底打定主意,万一塔特尼斯伯爵准备对付席尔瓦多,他将对此视而不见,更不允许和自己有关的任何一个人参与此事。
在这位总理大臣的眼里,席尔瓦多侯爵原本就是一个该死的人物!
自从经历过刚刚发生的一切,此刻京城之中的每一个人,都重新想起了前任长老院议长所说的那句名言--政治的游戏,是和高明的玩家成为对家,而并非是对手。
“席尔瓦多侯爵或许有些失误,毕竟他前往蒙森特之前,甚至不知道北方拥有这样一个郡省,不过此刻,真正和那些家伙纠结在一起的,却恰恰是前线的军官。”总理大臣反击道。
而这番话,令旁边的席尔瓦多侯爵浑身一抖,显然混迹于政治圈如此之久,他非常清楚公然承认自己的错误意味着什么,那个后果令他感到不寒而栗。
更何况,此刻他不能不想想老亨利此刻的境况,献出财务大臣的座位,仍旧无法令他得到平安,虽然这位侯爵大人不知道前任财务大臣最终的结局如何,不过他显然已经嗅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同样的忧虑,也出现在老元帅的心头。
蒙森特那些腐败到了极点的官员,就像是一根绞索同时悬挂住两根脖颈,无论是军队还是内阁之中,都有很多人将脖子牢牢地套进了里面。
“这正是我向陛下提出请求,组建特别法庭和监察团的原因。”老元帅叹了口气地说道。
听到这番话,总理大臣马上高兴地笑了起来:“问题显然又转回了原地,为什么不让我们联起手来组建监察团,我相信更多的眼睛将会带来更多的仔细,同样,更多的脑子能够拥有更多的公允。”
这位总理大臣的笑容没有持续多久,便随着一颗意外连中的球,而显得僵硬起来,刚才对方击球的那个显然球技并不纯熟,不过却拥有着出奇的运气。
“呵呵,我们又拉开了两分!
“总理大臣阁下,事实上,我可以非常坦率地告诉阁下,我根本就不相信您手下的任何一个人。
“更多的人只会拥有更多张嘴巴,而内阁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拥有着一个厚实而又巨大的手掌,和令人惊讶的口袋。”
“这是污蔑,是否公允完全可以由陛下来判断,陛下肯定同样也会派出自己最为信任的人,教会的信使,无疑会整天等候一旁。”那位总理大臣愤怒地说道。
不过,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因为受到了侮辱而感到愤怒,还是因为那即将到来的失败。
突然间啪的一声,一枚木球重重地撞击在环圈之上,这颗精准的木球不但击中了目标,更再一次停在了环圈的边缘。
看着这个球,老元帅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因为接下来击球的,正是他们之中技术最为薄弱的一个,而总理大臣则有些眉飞色舞。
“我根本不担心公正无法得到伸张,但是我却害怕有人藉机将水搅浑。”这位年迈的元帅并没有将话彻底说完,事实上他最为担忧的,是内阁派出的代表,将北方的局势弄得一团糟糕。
对于这些居心叵测甚至比魔族更加令人憎恨的家伙,他的参谋长已然无数次提醒自己小心谨慎。
此刻,北方一旦发生动荡,最能够从中渔利的无疑便是内阁,而军队将承受国王陛下所有的愤怒。
事实上,在老元帅看来,无论是特别法庭还是监察团,真正的目的是给予北部诸郡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一些制约和警告,雷霆的手段,只能够落在几个最为猖獗、而且证据确凿的家伙头上。
精确把握分寸,显然是成功的唯一诀窍,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位老迈的统帅即便向陛下提议的时候,也坚持一点,那便是陛下的亲信只能够担当眼睛,而不能够插手具体的事物。
轻轻的一击,一颗白木球有气无力地停在了另外一颗红球的旁边,这令老元帅长长地吐出了口气,浪费一个机会,总比受到严厉的惩罚,要令人愉快得多。
而那位总理大臣却显得有些沮丧,因为这些该死的军人,并不像他想像的那样愚蠢,他拎起球棍朝着自己的球走去,此刻他所能够做的,就只有给对手进一步制造麻烦。
在奥墨海宫底下的诸多小客厅之中,此刻,其中最为奢华的一个小客厅里面,挤满了人。
清脆悦耳的金属击打的声音,从这座小客厅里面传递出来,那一连串金属交鸣声,就彷彿是一道奇特而又优美的乐曲。
这座装饰奢华的小客厅,靠近窗口的地方空出很大一片地方,两位身穿着单薄衬衫、外面套着一条黑色的皮质击剑背心的剑手,正在那里进行着对决。
他们将手中的武器舞动成一片流光四射的屏障,而互相碰撞发出的串串火花,更是令人心情激荡。
即便那些对于舞枪弄棒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小姐们,也彷彿能够从这场激烈的对决之中,欣赏到一丝美感。
此刻,唯一对此丝毫不感兴趣的,或许就只有系密特,他甚至在猜想自己是否能够在一招之内,将这两位剑手击倒。
在他看来,那或许称之为优美的舞蹈显得更为恰当,这样的表演,想必花费了很多时间进行排练。
同样对于他来说,那些摆放在几位大人物面前的武器,或许只能够称得上华而不实。
镂空的剑身尽管雕刻精美,却丝毫无助于增强那柄剑本身的威力,反而会令它显得更为脆弱。
那柄如同闪电一般曲折奇异的弯刀,甚至令系密特不知道应该如何运用,即便历代圣堂武士的智慧,也找寻不到能够令这件武器发挥威力的办法,因为它根本就是一个错误的设计。
而此刻,那两位剑手握持着一对能够分拆变成两把、也能够合并在一起的细刺剑,同样被系密特看作是废物,他情愿携带两把普通的细剑,也不想使用那件东西。
“维恩大师的设计,显然越来越美妙和高超了,这实在是我多年来仅见的精品。”居然有人为那些废物喝采叫好。
“只可惜,无法用从波尔玫运来的最优质的铁矿石来打造这些兵刃,显然有些浪费几位大师们的绝妙构思。”那位至尊的陛下也开口说道。
正如侍卫队长埃德罗伯爵所说的那样,这位喜好剑术和武器的国王,只是一个十足的外行。
“对了,我听说格琳丝侯爵夫人也带来了一件武器,原本不是说要让我们欣赏一下吗?”
旁边的一位身材微微有些肥胖的老者说道,他无疑是所有人之中最显得起劲的一位了。
“丘耐大公,那件武器是系密特的私人收藏,恐怕无法和这些大师们的杰作相提并论。”格琳丝侯爵夫人连忙解释道。
她确实没有想到,这位比陛下更加喜欢奇特兵器的先生,居然会打听到这件事情。
当初她之所以那样说,只不过是为了搪塞那些检查行李的侍卫,但是此刻却成为了一个糟糕无比的话题,或许系密特的圣堂武士身分将因此而曝露,这令侯爵夫人微微有些焦急。
“噢--当我听到侍从在偶然间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曾经兴奋了许久。”那位大公显得有些落寞地说道。
显然,他并不认为一个小孩的私人收藏值得他欣赏,至少他知道王太子殿下和自己的孙子平时都收藏一些什么。
“密琪,让系密特去将他的收藏拿来,我相信这里希望开开眼界的人并不在少数。”那位至尊的陛下也来了精神,他高兴地说道。
陛下的意思自然无法违拗,系密特只得乖乖的让侍从跟着往门口走去。
而那座小客厅里面,继续着那乏味的武器的展示,啧啧称赞和曾经令系密特发笑的惊叹仍旧时时响起。
当系密特再一次出现在小客厅之中的时候,已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武器的展示已接近尾声,两位对各种各样奇特的武器充满了兴趣的大人物,手里各自拎着一把令自己心仪的武器。
“噢--亲爱的小系密特,你总算回到这里,我们都等不及想要欣赏你的收藏。”那位至尊的陛下笑容满面地说道。
显然这位至尊的陛下,同样也未曾对小孩子的收藏,寄予多大的希望。
不过,当他看到那两把形状奇特的“双月刃”显然感到有些惊讶。
这确实是一件漂亮而又优雅的兵刃,简洁而又流畅的线条,赋予它一种奇特的美感,而那略微带有一些青蓝的亮丽银色,更是令人感到绚丽而又神秘。
“我必须承认,小系密特你非常有眼光,这显然是某位大师的杰作,我倒是非常希望我的收藏之中拥有这样的珍品。”那位至尊的国王,眼睛不眨地看着那如同镜子一般明亮的刀面说道。
这样的神情,对于系密特来说非常熟悉,因为他经常能够从那位王太子殿下的脸上,看到一模一样的表情。
突然间,系密特想起了刚才那令他讨厌和尴尬的游戏,或许对于玩具的执着,并不仅仅只局限在女人身上。
如果说,女人们永远改变不了对于洋娃娃的喜爱,只不过将抱在怀里的对象,从布或者木头做成的人偶,换成了有血有肉的小孩而已,那么男士们也仅仅只是将玩具,换成了另外一样更为符合他们身分的东西。
“陛下,这两件武器恐怕不太合适在这里进行演示,它们的体积过于庞大,而且我们之中没有人敢保证,这两件兵刃的材质足够坚实紧密。
“万一因为互相碰撞而有所折损,甚至令碎片飞溅出来伤到人,都无疑是煞风景的事情。”旁边那位负责主办沙龙的人,连忙凑上去说道。
虽然他同样也听说过眼前这个小孩的大名,虽然他同样也非常清楚,塔特尼斯家族的任何成员都是绝对不能够得罪的人物,不过这毕竟关系到他今后的财富。
万一陛下见猎心喜,从此让塔特尼斯家族来举办这个沙龙,他岂不是令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正当那位至尊的陛下稍稍露出犹豫的神色,突然间,站在沙发后边,从来一声不发的力武士大师,用沉闷的语调说道:“陛下,是否能够允许我仔细看一下这把奇特的武器?
“如果我的观察和记忆未曾发生错误的话,那恐怕是一位在历史上非常出名的圣堂武士大师曾经用过的兵刃。”
这位力武士大师所说的话,显然令所有人感到震惊。
“我从来未曾想到,圣堂武士所使用的兵刃之中,也有形状如此奇特的,为什么我所看到的全都是普通的弯刀?”那位丘耐公爵兴奋地说道。
显然这样的收获,是他原本绝对没有预料到的。
能够看到力武士大师所使用的兵刃,对于他这样身分高贵的人或许算不了什么,不过能够看到力武士所使用的兵刃之中,居然同样拥有他所喜欢的奇特造型,这可就有些难得了。
“公爵大人,每一个力武士的兵刃都是完全不同的,至少对于我们来说确实如此,我们的兵刃,无论是刀刃的弧度还是刀背的宽度,甚至连握柄的造型,都是按照各自的特点打造而成的。
“我们一向以来,都将兵刃当作是身体不可分离的一部分,是手臂和手指的延伸,而我们之中的大部分在成为力武士的时候,都有一次机会来选择所希望拥有的力量。
“这种选择决定着我们的一切,包括战斗方式和最终的成就。
“而我们之中的大部分成员,遵循同样的准则来进行选择,那便是追求接近平衡,只是保留稍稍一些独特。
“这就像是人世间的大多数人,遵守着既定的规律,同时又存在各自的性格,很少有人在白天睡觉而在夜晚外出,同样面对恐惧会感到害怕,而面对美丽将绽放笑容。
“差不多的选择,自然表现出差不多的特徵,同样对于力量的运用也差不了多少,因此,我们的武器在外人看来全都一模一样,虽然对我们自己来说却截然不同。
“不过,就像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一些不平凡的人,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一样,力武士之中同样也有人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无论是力量还是技巧,抑或是坚韧的身躯,对于任何一方的偏重,都会创造出完全不同的力武士,偏颇的能力自然也衍生出奇特的武器。
“陛下,您此刻看到的,或许便是其中的一个明证,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误的话,这柄‘双月刃’,来自于一位非常着名的力武士大师。
“他的选择令人惊诧,这位大师放弃了对于平衡的追求,转而追求最为强悍的力量,虽然这令他的武技自始至终都无法有所成就,但是在实战中,却很少有人能够战胜他。
“奇特的力量,令他拥有了奇特的战斗方式,他用令人震撼的速度,来弥补技巧方面的损失。
“而这柄奇特的武器,更能够令攻击永远不会停顿,它那月牙一般的弧度,那向两边舒展伸延的弯刃,一旦周而复始的旋转起来,想要令它停止,绝对会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不过,那位大师之所以为我们所知,并不是因为他的武技,而是他从中领悟的力量真谛,到了晚年,这位大师最终仍旧回到了寻求力量平衡的道路之上。
“他曾经说过,如果他的兵刃只有一把,而不是两边得以平衡,如果他的双月刃那弯曲的弧刃不是朝着两边伸延、令重心正好位于握柄,他无论如何难以令兵刃保持周而复始的盘旋飞舞。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虽然放弃了一种平衡,实际上却找到了另外一种平衡,正因为他所拥有极度偏颇的力量,才得以比任何一位力武士都能够更加清楚地看到力量的真谛。
“平衡和完整的圆,周而复始的运用力量,那位大师对于力量的研究,最终令所有力武士受到启迪,而他所说的那番话,同样也成为了我们所传承的武技的基本。
“当然,还有很多大师,同样为完善力武士的武技而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正是他们的研究令力武士的武技和普通人的武技彻底分离。
“他们的名字或许会被忘记,但是他们的存在,却永远留在力武士的记忆之中。”那位力武士大师缓缓说道。
说到这里,他再一次凝神子那造型优美奇特的弯月形弧刃,此刻这位力武士大师已然确定,那正是传说中的大师用过的兵器。
事实上,他早已经注意上了这个奇特的少年,他的呼吸,他的眼神,以及他走路的姿态,无不曝露出他的身分。
只有力武士才拥有这些特徵,而选择这样一件武器,显然也表明了他是怎么样的一位力武士。
不过,这位力武士大师并不打算令这个秘密彻底曝露,圣堂武士在拥有力量的同时,便已然拥有了智慧,这位力武士大师相信眼前这个小孩,既然选择了掩饰自己的身分,肯定会有他的理由。
“这确实是圣堂武士所使用的武器,看到它便令我想起,在翻越奇斯拉特山脉时保护我,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我的生命的盖撒尔大师,我相信此刻的我正是他的延续。”系密特凝重地说道。
那位圣堂武士大师缓缓地点了点头,他已听懂了系密特所说的那番话的含意,同样也知道了他的传承的来源。
“盖撒尔大师是我的好友,如果你希望对他有更多的了解,欢迎你到圣堂来,你永远是受到欢迎的贵宾。
“你甚至可以将那里当作是你的家,因为我们同样将你当作是盖撒尔的延续。”那位力武士大师同样语带双关地说道。
不过,除了系密特一个人之外,其他人显然并不会去思索、猜测隐藏在这番话后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