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完就开始咳个不停。
他拉她入怀,拍她的背顺气,锐利的眼直瞪着笔君。
笔君当然明白主子的意思,她又不是今天才跟在他身旁做事,哪会不知道主子的心思。
“爷,小姐有些事没说,小姐”
“笔君,我咳咳我”
“你想要什么?”他一直为她拍背顺气,看她捂着嘴,咳到声音都哑了。“倒怀水来。”
“是。”笔君手脚俐落的从服命令,一边报告内容“小姐晌午时收到两封信,还说要拿到凉亭那儿看。是奴婢太过轻忽,见骄阳高高挂着,没有为小姐加件衣裳就去忙别的事情,到天气转凉了,回头拿件披风去时,小姐已经哭着趴在那儿睡着了。那时奴婢摸摸小姐的额面和手心已有发烧的现象,就唤墨衣来将小姐抱回房里看病。爷,对不起,都怪奴婢没有尽到责任,才让小姐生病受苦。”
“爷,你别生笔君的气,这不关她的事,是长离--”长离又抬起头说话,但又如同之前一样,头被他的大手压回怀里。
“信是谁写的?”
“有一封属名是小娟,还有一封”笔君看不到长离的表情,却看到主子愈来愈深沉的眼,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徵兆。她把眼光转向身旁的同袍求救,却得到一个爱莫能肋的眼神,只好自认倒楣的说:“还有一封署名叫阿山。”
“阿山!”
一点也不大的声量,听在长离的耳里却是如雷般的响亮,她仰头一看,他的表情糟透了,但他温柔的声音却足以把她吓破胆。
“爷。”她气虚声弱的唤他。
“嗯!”“山大哥”
“嗯!”“爷,小娟她”
“嗯!”经过几次的挣扎,她不知道该怎么启口说明,他冷淡的表情、漠不关心的回应,都在在让她开不了口。
室内沉寂了下来,在笔秀端药进来后,依然弥漫着死静的气氛。
“爷,小姐的药”笔秀小心、小声的问。
寒季书伸手接过药“把药喝下去。”他端着药碗凑到长离的唇边。
长离撑着昏沉的脑袋,连同他的手一并扶住,皱着眉把药喝完,就像以往一样,恶心翻吐的感觉由腹肚直冲喉头。
“恶”她捂着嘴,他也捂着她的嘴,一手直拍她的背。
“你们下去。”
寒季书一声令下,笔君、笔秀立即相继走出房门。墨衣向前在他耳畔以极低的声音,不让长离听见,快速的说完后便离开。
“好一点了吗?”冷淡的声音里,藏着他浓浓不舍的心情。
长离一直等到恶心感不再,身子才无力的靠回他怀里“信在长离枕头下,爷要自个儿看吗?”
见她闭着眼,虚弱地贴靠在他怀里说话,他嫉妒的眼色从精锐的凤眸里褪去。“你已经没有力气说明了吗?”
“爷,山大哥的来信没有恶意,他说他打算到北方大漠重新生活,近日绕经汴京城郊道。有一夜,他遇见了一批人,听他们的口音不像中原人,于是他独自躲在暗处偷听他们说什么,才知道他们是受雇于人,特地来暗算京城四君子。他听到四君子的名字中,有一个人的和爷一样,所以他折回京城来打探到爷和我的消息,便写了这封信给我。他来找我并不是如爷想得那样。”
长离退离他的怀抱,看他不言不语的表情,高深莫测的教人猜不着他的思绪。她勉强离开让人留恋的怀抱,困难地从枕头下取出两封信,一起放入他的手中,头颅颓丧的重回他怀里。
“爷,小娟的信你自个儿看,里头有长离想和爷商量的事,只是”她说不出口。
思绪在这几日沉淀后,因见不到他而更加想念他,私心亦发张狂加重,她真的不想让他们两人见面,不想去做撮合他们之间的媒人,更不愿意把他让给别人。即使他从来不是她的,但她就是想保留他对她的注意力。
她对他真的有很大、很大的非分之想,不管两人之间存在多大的距离与差别,她的心不知道在何时被他填满;以往的不在乎,也全都变得在乎和在意。
从前的她,不管处在怎么恶劣的环境,不管要与人怎么难分难舍的分开,她都能保持着一颗淡然、无谓的心情。然而,如今那个安然自在的奉长离不见了,也找不到了。
她变了,真的变了。虽然她知道自己变了,却无能为力再改变回来。
为此,她后悔那一天回来后,没能开口对他说起那件事,如今经过三天的相思,心里喊他的名愈多次,愈不能克制的投入感情。于是她的私心变得更重,重到连以往对人一诺千金的原则,也变得不再具有任何意义。
她好痛苦,她这辈子所学的事、所读的书,以及现在心里的想法,完全都背道而驰。她难以抉择,也找不到答案让自己释怀,因此她开始磨着自己的心,希望能磨练出以往的清明与无挂。
可惜啊可惜,她做不到,真的做下到。
唯有痛哭是她能做的事。因此今天在凉亭里,在没有任何人的情况下,她彻彻底底的大声痛哭一场,也连带把爹娘去世当时所没流下的眼泪,全在今天一并痛快的哭出来,反正这一切都没有人会看到,她又何必掩饰得那么痛苦呢?
寒季书把满脸愁绪的她轻放回床上。就算已经昏睡过去,她忧愁的表情还是不变。他为她盖上被子,取出她手上的信,静静的把信看完后,视线又回到她的脸上流转。
阿山的信,大致上如她所言,而她唯一没提的,是阿山对她那段关心的问候。至于小娟的信的内容更简短,只有短短一行宇--
长离,不要忘记你承诺过的话,小姐等着和寒公子见面。
小娟
他摸着早被她掐皱的信纸,直盯着上面的字,愈看心愈冷。墨衣说她拿着这张纸痛哭了一下午,这值得她生这场病来换吗?
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哭过,不想开口对他说。那么,他就偏要她开口求他,偏要她在他的怀里痛哭;他要她在他的眼前,清清楚楚的流露出对他的感情。
他要她真实的面对他和她的感情。
“爷,傅公子正在前厅,来探访小姐。”笔君端着药碗给长离,并通报消息。“还有,秦姑娘的丫鬟又送信来给小姐了。”
看着茶盘上放着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函,长离因喝了苦药而微蹙的柳眉,皱得更紧。
寒季书把一切看在眼里,并不作声。直到长离放下药碗,仍没拿起信函,他才开口道:“不看看信上说些什么吗?”
她悠悠的叹气,就算不看,她也知道内容是什么。小娟识字不多,会写的字更少,那天所写的字不知练了多少次,才把内容表达出来。至于信为什么不是秦梦蝶写的,其实答案也很容易推想,为了她大家闺秀的面子。
“爷想知道,就自己拿来瞧瞧。”长离无谓的说着。
“信是指名给你的,我就算想知道,也得让你这个主人先看过,再转达给我知才是。”他低头斜睨她一眼,又转回手上的帐册。
“爷,长离的信没什秘密,爷可以拿去看的。”
“既然没什么秘密,你看了再告诉我下也一样。”
“爷”
“墨言,请傅公子到书楼稍候。”
门外守候的人一声应诺后离去。
寒季书放下手中的册子,起身走近看她无奈的模样,他以略带有所图谋的微笑看她“笔君,帮小姐换上外袍。”
“爷,长离”
“傅公子特地来看你,你理该盛装接客。笔君,帮小姐换上那件银绣黄鹂鸟的锦袍好了。”
笔君遵照主子的意思,从柜子里拿出由绣纱坊新送来的粉色蓝底的大袖原。
长离拿着信看他,他不理她就罢了,还明知她不愿穿大袖原的袍子来-越身分,定要强迫她换上。
不用他说,她也知道他在生她的气。
自她生病以来,他就把帐册、书籍拿到她房里看。镇日待在她房里就算了,她最受不了的是他变得更爱玩她,更爱看她生闷气,知道她个性严谨、守本分,又无法反驳他,就指示一些-距的事来让她做。
“小姐。”
长离瞪着衣裳,勉为其难的挪动身子离床,她都认命不反抗了,他为何还站在那里不动如山?
“爷,你”“什么事,要我帮你换吗?”
“不是的,是你你不觉得”
“我该觉得什么吗?这衣裳你还不曾穿过,我怎会觉得你穿得好不好看,所以我站在这边看,才能在你换好衣裳后,告诉你我的感觉呀!”
他闪亮的凤眸里,戏谑的光芒直射入长离略带疲惫的眸。她这几天好累哦,担心有人要暗杀他的事,烦恼秦梦蝶的事,又气恼自己无法管束的感情,偏偏他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一点烦恼也没有,还拿一堆事来招惹她。
“爷,长离”
奇怪,她真的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他为什么没骂她、没瞪-?这几天她又恢复往日的习惯,总爱喊着自己“长离”但他为什么没有像往常一样的反应呢?
她真迟钝呀!生病至今也有五日了,她怎么现在才发现这件事?
“爷,你不生长离的气吗?”她刻意强调着,瞪大眼看他的反应。
“你有什么事好让我生气呢?”他笑着反问她。见她一脸茫然,他先朝笔君示意,要笔君为她动手换衣裳,一边朝她开口“倒是我有事想问你,我是哪里做得不好,让你始终不肯把真心交付于我?”
他所指的真心,是哪一种真心?主仆?朋友?抑或不可能,他所问的真心,下可能是指那个关系的。
她摇摇头,举手用力敲下脑袋“傻瓜,老是想些痴人说梦话的事。”
“小姐,你说什么?啊,把手往后摆一些。”笔君听不清地问,没听见长离应声便自顾地说。
“啊笔君,这爷”
“小姐,别这样,你这样不但遮不住什么,反而容易受凉。”
笔君拉扯着脱了一半的袍子,见长离不肯放手,故意将挡在她面前的身子挪了开“爷,您看,小姐她”
“啊!笔君!”长离因为整个人都暴露在他面前,全身都像煮熟的虾子般,烧红得透心。
她反身背对着他躲到笔君身前,双手还努力和笔君拉扯着被脱了一半的衣袍。
忽然,一道强而有力的温暖将她整个人包围起来。
“你还想再生第二次病吗?”寒季书把笔君遣出房,顺手接过她的工作,轻易地将长离手中的衣袍取走。
“爷?”长离嚅嚅的低喊。
她不敢太用力的呼吸,害怕吸进他魅人的气息太多,意乱情迷的做出不该做的事。
“什么事?”
“放开我好不好?”
“如果我说不好呢?”他在她耳畔呼着温热的气,性感诱人的低语道:“如果我说我还想将你的肚兜也脱下呢?如果我说我想将你脱得一丝”
长离听不清楚他接下来的话,光听他故意用着暧昧的语气说话,就够她身子颤抖个不停,何况是听清楚他说些什么。
她一直努力地想,她到底哪一件事犯到他的大忌,让他卑劣的小人脾气在她身上尽展。
此刻,她的思绪因他的贴近而纷乱无绪,心中直喊着叫自己镇定,理出一个清晰的头绪来想。可是下一刻,他温湿的唇贴在她的雪颈上,让她忘了思想,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