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妆也无法掩盖的憔悴,莫玉华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疼惜与难过。对于女儿和女婿之间的问题,她是有所耳闻的。但是,一来女儿自小与她就不亲,母女甚少谈心,二来自己的婚姻状况也是糟糕至极,根本没有立场说话。唉!莫非女人的命就是这样?
楚沐云默默起身,拿起披肩和小提包往门口走去,脸上的表情空洞木然,根本不像要参加慈善晚会的样子。
她必须找些事让自己做,否则她真的会疯掉。知道他外面有女人是一回事,真正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无法忍受再看到两人曾经甜蜜相处的一景一物,昨夜她仓皇的逃离了那个让她感到恶心龌龊的家。但是,即使能将有形的景物排除在视线之外,仍无法抗拒无形的伤痛啃噬她的心。只要一闭上眼,查尔斯与金发女子在床上缠绵的景象就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她眼前,难受得仿佛胸口被人紧紧箍住,勒得她无力呼吸,无法入睡。
原本,她还能逃避事实,拚命说服自己,事情再糟也终会雨过天青,毕竟是从小青梅竹马,她对他有信心的,不是吗?
为什么不解释?只要你说你和那些女人都不是真的,我还是会相信你的!
你快点来解释呀!
想和你在一起。
只想和你在一起
座车很快抵达晚会现场,两人下车时并没受到多大的注意。不过一路走进晚会现场,楚沐云感到不对劲的气氛越来越明显,众人看她的眼神中除了浓浓的好奇外,还别有深意。
莫玉华也感受到这股不寻常的氛围,脸上维持一贯笑容,暗中将女儿推到身后,阻绝众人窥探的视线。
“看这里!”一阵镁光灯闪得楚沐云眼睛一时睁不开。
“楚小姐,请问你对于前夫早上诉请离婚,下午就公开要与薇薇安结婚的声明有什么话说?”
刚开始,楚沐云并没有听懂。
等她听懂了,她以为这是一场恶作剧。
直到发现自己被包围在一堆麦克风与镁光灯之中,她终于领悟──
记者所言不假!
脑中唯一的念头是,惊怒他真那么残忍?!
她想转身逃离这场荒谬的下堂闹剧,但众人好奇打探的眼光好似银针,俐落狠毒地将她钉在原地,接受无情野蛮的拷问──
“薇薇安怀孕了,你知道吗?有没有话要对她说?”
“请问你们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小孩,是因为你的问题吗?”
“请问你拿到多少赡养费?”
“听说你婚后跟多名男子过从甚密,请问你是真的吗?”
“对你前夫现在的感觉是什么?”
“什么时候带你的情人一起公开露面?”
记者的问题,句句犀利,如刀刃般刺进她毫无防备的心,听到最后,楚沐云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眼前的景物不断漂浮变化,教她目眩神离,心底仍旧不明白查尔斯为何要这样对待她。
为什么?她眼前一暗,晕了过去。
蜷缩成一团,坐在休息室中,楚沐云的头发散乱,煞白的脸除了不时滴落的眼泪,神情一片木然,紧陷入掌心的指甲完美隐藏住她心中的惊涛骇浪。
门无声打开。
“云云,你爹地来了。”莫玉华对着从进门后就没变换过姿势的女儿低声说道。
“你给我说清楚,事情怎么会变这样?”不像妻子的好声好气,楚子明一进来,劈头就大骂。
也难怪他气愤,这几年从唐家那里得到的好处,着实让他意气风发了好一阵子,商场上的友人谁敢不对他礼遇三分?倘若女儿真的跟查尔斯离婚了,失去一座大靠山不说,将来谁帮他打点这些政商关系?
楚沐云眨落眼中的泪水,试着将父亲看个真切,只是眼前这个脸红耳赤,大声叫嚣的男子真的是她的爹地吗?曾经深深相信谁也无法夺取的亲密感情,却在一瞬间变得好陌生,和查尔斯一样!
或许自己真的只是一颗棋子,而棋子的下场只有二途──收服,或遭弃。父亲需要她,因为唐家的庞大利益;公公需要她,因为她可以让查尔斯同意复健瘫痪的下肢;那查尔斯要她,又是为了什么?为了要走到今天这样的局面吗?
他说过,爱情最美是在相遇之时;而她告诉他,若想分手,定要让她第一个知道。他当时也答应了,他允诺过她的
“说话!你死了,是不是?”楚子明大声号吼,用力摇着女儿,额上青筋愤怒地跳动着。
楚沐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们不是都已经将她定罪了吗?不过,可笑的是,被处以极刑的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闭上眼睛,她任泪水无声滑落。
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打雷的午后,发生在男孩与女孩之间的童话,已经背离他们太远了。
誓言,经过时间的侵蚀,已然斑驳,那一切的美好,只是一场幻象
曾经,自以为是世上最最不平凡的情爱,在褪去了童话的外衣之后,其实和芸芸众生的故事并无两样,藏在甜蜜糖衣下的──
是血淋淋的欺骗、伤害与背叛!
可笑,可笑,呵“你还敢笑?!我们楚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想学人家玩婚外情也要掂掂自己的能耐,没人像你这么笨的,竟然会玩到被发现!”楚子明气不过,往她脸上打了一巴掌。
而她,早已痛得没有感觉了。
“查尔斯说的吗?”她空洞的眼终于起了一丝波澜,是绝望。原来,这种肥皂剧的情节是可以活生生地呈现在真实生活中的!丈夫为求分手,而编导出一出绿云罩顶的栽赃戏码。
“晚报上写的,大家都这样传!避谁说的,反正我不许你们离婚!”楚子明愤怒地来回踱步,努力想着该如何挽回查尔斯这个钻石女婿的心。
“查尔斯和那个女人现在也在楼下,等一下我叫人把那个女人支开,让你有机会和他说清楚。记住,跟他说你不要离婚!”楚子明大力戳着女儿的额头,恨不得替她敲出一些理智来。
查尔斯带那个女人一起出席?!楚沐云闭上眼睛,咬着唇瓣,不吭一声,丰润的唇隐隐泛出血丝,放任自己的心被另一阵更强大的痛苦淹没。
“子明,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有事明天再说吧。”莫玉华看着女儿憔悴的脸越来越灰败,不禁担心丈夫将她逼得太紧会出事。
“不要。”她冷得足以结冰的拒绝,大力地戳破母亲辛苦打出的圆场。
“你有胆再给我说一遍!再说一遍!”气不过她的不识好歹,楚子明怒吼着,将女儿用力一推,正想再补上一拳,却是打不下去。跌躺在沙发椅中的女儿,看起来像一只破碎的布娃娃,冰冷而无生气。
“要我去,除非我死。”她平板的语气,听来事不关己。
楚子明从来不知道女儿有如此倔强的一面,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好,好我也不求你了,你明天就给我离开,不要待在家里丢我的脸!”说完,楚子明立刻摔门愤怒的离去。
“唉!云云,你太不懂事了。就算查尔斯再怎么花心,你也不该为了报复他而乱交朋友。”莫玉华看着沉默不语的女儿,知道多说也没用了。
怎么说都没用了
没用了
生命之于每个人,意义与诠释都截然不同。而对她这个曾经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人,更是有着比寻常人更深一层的体认。
她,台湾人所谓的abc,二十六岁,年薪百万,统领的部门属下有二十三人。拥有一间专属办公室,明亮宽敞,虽不挺气派,倒也是自己多年来努力工作的肯定。如果,她当年就这样去了,她绝不会有机会知道原来自己还有这样的潜力,当然更不会知道原来她也是可以有这样一番作为的。
这一切都要感谢好友白羽霏,在紧要时刻拉她一把,帮助她站起来,让她不被失败的婚姻击垮,重新获得自信。
人生,有失必有得,真的不必太在意。管他是谁,该来的总是逃不掉!与其惶惶不安,坐以待毙,不如勇敢面对。如果真是查尔斯的话,不需惊慌,也毋需回避,就以平常心看待吧。
在台湾的这几年,脱离了那些令人窒息的情感牢笼,也不再有让她胆战心惊的争执,无牵无挂的她,一个人过得十分逍遥自在,早将与查尔斯的那一段过往打包完整,丢弃在记忆一角了。他现在之于她只是合作公司的总裁,而她也只不过是负责这件案子沟通协调的小经理而已,他们的关系仅止于此,再无其他了。
既然她这个被离弃的一方早已忘了那段不愉快,想来离婚后过得如鱼得水的他必定更没时间回想。
况且话说回来,衡量情况,她算是较他有利,至少她已经知道对手阵容里有他,而他却还不知道哩!纵然知道有些傻,楚沐云脑海中仍然幻想着表情森冷的查尔斯乍看到她时,目瞪口呆的模样。想着想着,不禁露齿一笑,心中顿时觉得好过许多了。
再胡思乱想下去,今晚铁定又要失眠,楚沐云打开抽屉,翻出一本笔记本,开始打电话。
今夜她需要好好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