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在最后的那一刻,她希望魂魄飞向那一个方向?再也回不去的故乡,还是不愿离去的人旁?虽然知道,早在听到所有事情后有过了这样的猜测,可是,在得到证实的那一刻,依旧有些无法接受那样让人期待的一次回家,却原来在半路上就已经倒下。那个誓要完成诺言的人,在临死前也念念不忘,却不知道,他以为在草原上等待的人,已经永远地回不去了,已经在很久很久之前,便在半路上死去了。
她曾经想过要打探格桑的消息,确定她是否安然无恙地回到了棘罗,然后,她可以将胭脂亲自送到草原上,送到那一座胭脂山下,送到格桑的手里却原来,再也没有这个必要了,她得知了格桑的死讯。知道了格桑身死,然而,却不知道葬在哪里。
格桑不知躺在这茫茫天地间的哪一处,李羡白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尸骨无存,这两人,生时经历了种种磨难才得已在一起,却又相聚的时间那么短,生离还未完全适应,就已在悄无声息之下成了永别。死了的,依旧挂念着活着的人;活着的,却不知心头思念的人已经死去。
悲哀吗?文敛不知道,她只是越来越觉得冷,想到客栈里那一张天真纯稚的笑颜,蓦然感到胸口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在人流里穿行着,此时街上还那么热闹,她却觉得好冷清,太冷清。如此夏日暖阳,她却如置身冰雪世界,身心感到一股彻底的冷意,而仿佛浸在寒冰里的心,慢慢地,被一股无边怒火包围了起来。
问道,天命流!
文敛回到客栈,守在大厅的夙清三人都向她走了过来,或许是她此时的表情平静到有些怪异,所以连一向最多话的沈放也没在第一时间向她唠叨抱怨,只是站在一边,看向她的眼里偶尔闪过一丝复杂神情。
文敛将胭脂抱在身上,然后往旁边的椅子一坐,拿出了一个刚买的荷包“胭脂,若雅姐姐送你的石头呢?姐姐给你放在这个小包包里,好不好?”
胭脂从前面地口袋里掏出,高高兴兴地递给文敛“嗯,姐姐送胭脂的漂亮包包,胭脂也很喜欢呢。”
文敛笑了笑,将那块红褐色的石头放入荷包里,将荷包口的绳子束紧,然后再小心地放入口袋里,又在扣子上绕了一圈,这样的话就不怕轻易弄丢了。
“胭脂喜欢这个小石头是不是?”文敛为胭脂整理好后。拉着她地手问。看到胭脂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浮起淡淡地笑容。“那么胭脂要记住。一定不可以弄丢。要好好保管。知道了吗?”
胭脂睁着困惑地眼睛看着她。不过。还是很听话地点头。
文敛摸摸她地头。笑容里有一些令人无法说出地意味。夙清在一边看着。眉头越皱越深。小姐刚才出去。到底又遇到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跟胭脂有关地事?
文敛一手拉着胭脂打算回房间去。走出两步后。对夙清轻声说了句:“就等到酉时吧。”
夙清微微一震。立马应了声。然后稍稍向赫瞄去了一眼。看到地依旧是一个如雕像般地赫。
文敛没再说什么。牵着胭脂地手慢慢向楼上走去。赫亦跟着上了楼。
沈放一头雾水,愣愣地看着文敛的背影在楼角处消失,一惊回神,想起身边还有一个可以问的人。
“呵呵,那个,夙清姑娘,夙清大姐。”沈放看向夙清,一脸谄媚笑容“老大神神秘秘的,好像有许多我不知道地事啊。本来是与我无关的,可现在我已经认她作老大了,老大有事,小弟服其劳哇。可是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事,也就不能为老大出一臂之力,这是不对的,你说是不是?”
夙清斜着看他一眼,不冷不热地问他一句:“你真想帮小姐?”
沈放一拍胸脯,满脸豪情道:“想我沈放也是一代少侠,遇到不相关的人有难也会伸出援助之手,现在自家老大有难,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你放心,无论什么样的困难,交给我,我都会替老大解决的。”
夙清凝神看着他,分不清他这话有几分真意,面色微沉,皱眉问他“你不怕麻烦?”
沈放做顶天立地状,语气深沉“我只怕不麻烦。”
“小姐所遇非寻常事。”
“我沈放只管非常事。”
“小姐不想牵连无辜。”
“我沈放不是无辜。”
“你当真要管?”
“当真。”
“果然要管?”
“果然。”
“附耳过来。”
沈放送上耳朵,夙清压低了声音,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一番交待下来沈放脸色越来越怪异,最后忍不住出声道:“不是吧?这样也行?”
夙清看着他的眼睛,非常认真严肃地点了点头。
沈放一张脸登时皱成苦瓜样。
傍晚时分,文敛站在窗户边,望着太阳一点一点向山那边沉下去,而她此时的神情,亦是沉静如水。
这间房里,除了站着的文敛外,还有坐在桌边神情更加冷漠地赫,以及躺在床上二十九天的妩妩。
房里异常安静,除了轻微的呼吸声,几乎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而文敛自晚饭后哄了胭脂睡着,就一直站在那里,连姿势也没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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