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两清了,今日在上官瑞谦提起,故意说成打赌而已,彼此心照不宣,算是给他上官家留个面子。”
“唔,中间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紫萱若有所思地眨眨眼睛,凝眉道:“或许上官家作为占卜世家,在朝中地位却一直不如上官家也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吧?”
道衍对紫萱的分析表示赞同,点头道:“上官红旭吃一堑长一智,请辞之后便交代在朝为官的后辈低调处事,不可再出风头树立敌人,因此上官家在上官红旭之后在朝中为官的皆讲求一个明哲保身,追求一个中庸之道,在重大事宜上从不显lou锋芒,便也没什么建树可言,自然渐渐被先帝所冷淡,进而被东方家盖过了风头。”
紫萱下意识地托起下巴,怪不得即使朱元璋将上官绿萍和朱允文的婚期定在上官绿萍母亲的祭日上,上官红旭也并未表示任何反对,看来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中庸过头了。上官瑞谦虽有些锋芒,却大都是为了维护朱允文的利益时表现出来,比如莫言劫持朱元璋的时候果断地牵制她,其他时候也是一向给人淡漠低调的印象。
想了想,又一脸惋惜地嘀咕道:“救命之恩有什么用嘛,上官瑞谦一向站在朱允文的立场上,根本不会因为你一个救命之恩改变什么!”
道衍明白紫萱的意思,毕竟受恩的是上官红旭,上官瑞谦嘴上虽然谦恭,却不可能因为这样改变自己的立场。
兀自惋惜了一阵,又打起精神朝朱棣禀报道:“对了殿下,请随贫僧到柴房,那里还有人等候殿下发落。”
朱棣微微一愣,以为道衍在与他开玩笑,散播燕王必得天下言论的毕竟是他道衍本人,没听说过始作俑者随便从以讹传讹不明真相的群众当中拉一个出来当炮灰的,这要真严刑拷打伺候起来,最后的盘问结果还不得把道衍这个幕后指使者给捅出来?!
道衍似乎看出朱棣的想法,微微一笑道:“殿下误会了,方才说抓住言论散播者只不过是在上官瑞谦面前做一场戏,至于柴房,那里还真关了一人,殿下见了自会设法发落。”
越听越玄乎,被吊足胃口的朱棣饶有兴致地点头,刚刚那件事情加深了他对道衍的认识,不知觉间已经对这个思维行动明显有异于常人的得道高僧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
谁知刚一挪步,便有小厮前来禀报,却是上官瑞谦去而复返了。
精神状态恢复正常的紫萱猝不及防地与上官瑞谦打个照面,顿觉有些尴尬,这倒轻而易举地被他戳穿后院那些戏码全是出自她与朱棣的默契配合了,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所幸上官瑞谦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紫萱身上。
拱手朝道衍行了一礼,上官瑞谦直接转向朱棣,直截了当地道:“方才殿下表示一定会准备一份大礼,谦会将殿下的心意代传给姐姐,作为回礼,谦便斗胆劝殿下一句,半月之后姐姐的庆生宴,殿下能不去就不要去了。”
朱棣脸上的表情更加玩味起来,前脚还说上官瑞谦不会因为道衍的救命之恩改变自己的立场,后脚却去而复返地给他递了一条如此重要的消息。
道衍自然明白这条消息的重要性,立即撂下长辈的身份,郑重地朝上官瑞谦行了一个大礼,认真道:“上官师傅这个回礼实在太特别,可比令尊精品毛尖贵重多了!”
朱棣亦拉着紫萱给上官瑞谦行了礼,心底却更加感谢道衍,从因果关系上来说,正因为n多年前道衍救了上官红旭一命,n多年后上官红旭的儿子才有机会以燕王的一条性命来还道衍一个人情。
上官瑞谦伸手虚扶了一把,很快便恢复了固有的漠然与清高,背着双手沉吟道:“父亲曾说,他日上官家的后人若有机会见到大师,定要代他还大师这个恩情,谦今日若不将这消息透漏给大师,定会遭到父亲的责怪,也就是说,谦这样做实在是出于父亲之前的交代,因此各位不要误会,以谦和允文的交情,势必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改变自己的立场,若日后有人要对允文不利,谦自会义无反顾地舍命相助。”
说罢面无表情地辞别了三人,紫萱望着他的背影,颇为不以为然地哧道:“拽成二五八万的样子,了不起啊?!”
了不起。
这一刻朱棣很难形容内心的激动,该如何感谢上官家的良好家教啊,上官瑞谦居然能够冲破朱允文那道防线给他递消息!
片刻之后,终于缓和了情绪的朱棣随道衍进了柴房,刚一推门便流lou出了相当欣喜的神色,原来被关押的虽不是什么散播谣言的书生,却也不是外人,正是被朱允文策反的,差点害死朱棣的小间谍葛诚。
得知了事情的始末,紫萱立即表现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仗着葛诚被上了五花大绑而无法反抗,快步走过去,抓起他的衣领就是一顿拳脚大餐,直打的葛诚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一边打一边还不解气地训斥道:“叛徒,居然敢在朱允文面前出卖朱棣,害的老娘费尽心机地表演,还差点在去而复返的上官瑞谦面前穿帮!看我不把你”作势再打,朱棣却从一旁栏道:“好了,先留口气给我问话,问清楚了,我与你一起打!”
葛诚闻言立即色变,骨碌碌转了转眼珠,衣领的所有权已经由紫萱过度到了朱棣手中,朱棣的手劲好歹比紫萱大一些,即使有心克制着没达到让他窒息而死的地步,却也勒的极不舒服。
空气并不多么畅通,憋的葛诚狠狠咳嗽几声,朱棣虽稍稍放小了力道,面沉如水地质问道:“本王一向待你不薄,你却刚一转身便背叛了本王,反过来充当皇上的耳目,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今日被道衍大师抓到把柄,你可之罪?”
葛诚好不容易获得足够呼吸的空气,一听朱棣的质问,稍稍放松的神经立即紧绷起来,哆哆嗦嗦地哀求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属下并没有在皇上面前出卖殿下半分,并没有背叛殿下啊”朱棣撇嘴一笑,沉声道:“不要以为在本王面前做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可以唬住本王,本王的耐心并不是一直很好的,也没有皇上那份心智再将你的立场从紫禁城当中赎买过来,你最好搞清楚,本王是在问罪,不是在听你诉苦!”
声调不高,一字一句却铿锵有力地敲打着葛诚的心口,直听得他胆战心惊,思绪急速飞转之后仍旧决定嘴硬,可怜兮兮地哀求道:“属下追随王爷多年,王爷莫要因为外人的一句离间冤枉了属下啊!”“外人?”
朱棣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一脸玩味地转向道衍,意味不明地笑道:“你在府上寄住有一段日子了,居然被我的好手下好心腹看做外人,道衍师傅,不如今日便在我的好手下好心腹面前数一数燕王府的私刑,也好证明你并不是他所认为的外人,日后听从本王的调遣也可服众。”
道衍神色从容地点点头,抿嘴道:“启禀王爷,燕王府的私刑主要有鞭刑,烙铁,锁链”
如数家珍地数着燕王府的各种酷刑,每说一个葛诚心头不祥的预感便加深一分,脸色也跟着难看一分。待道衍一一数完,朱棣果然以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狠狠盯着他看了一阵,轻描淡写地问道:“你说,本王该用其中的哪一种来帮你认识到自己的罪行呢?”
受了紫萱一顿拳脚,再接受朱棣这一场更加复杂的精神盛宴,被吓得屁滚尿流的葛诚早已濒于崩溃的底线,一听要上私刑,终于突破了最后的心理防线,惨叫一声,慌忙求饶道:“燕王饶命,属下知罪,饶命”
朱棣满意地低哼几声,抿嘴道:“既已知罪,一切就好办了。”
随即板起面孔质问道:“说!皇上这一次除了收买你,还派了那些心腹来燕王府做jian细!”
事实证明,葛诚童鞋实在不具备作为地下党最基本的素质,在朱棣稍作恐吓之后,立即发扬叛徒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优良传统,哆哆嗦嗦地交代道:“启禀王爷,还,还安排了大将徐达之子徐辉祖,通过他妹妹,也就是殿下的枫淑妃打探燕王府的消息”
“还有呢?”
“没,没了”
嗯,效果还算可以,朱棣松开葛诚,扭头朝紫萱笑道:“现在可以随便打了,不怕尸体就不用害怕闹出人命,这种叛徒在燕王府待下去就是多余!”
人最害怕的莫过于自身再没有了利用价值。
一阵“乒乒乓乓”“稀里哗啦”的拟声词中,朱棣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如果说葛诚是一个小间谍,他所提到的枫淑妃可谓超级间谍了,更具讽刺意味的是,如果葛诚不说,枫淑妃恐怕在做了间谍之后也并不知道自己做了间谍。
徐辉祖,徐达之子,出生名门却从不引以为傲,为人谦虚谨慎,熟知兵法,最重要的,他效忠于朱允文。朱棣也没有想到这厮会如此狡猾,居然想到利用裙带关系,走夫人路线,企图在与他妹妹看似不经意的聊天当中了解燕王府一众人等的起居饮食精神状态等一系列的生活状况,并通转脸投保给一直以来都对燕王府关怀备至的朱允文。
如果不是提前从葛诚这里得到消息,燕王府的很多绝密情报恐怕就这样源源不断地传到朱允文那里了!
若有所思地走出柴房,仔细衡量之后朝身后的道衍吩咐道:“花些功夫在宦官身上做做文章,尽量确保宫中一切风吹草动都能在第一时间传到燕王府。”
道衍二话没说地答应了,朱棣望着他的背影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朱元璋曾经严令不允许太监干政,作为正统继承人的朱允炆对此自然奉为金科玉律,在他手下的太监个个劳累无比又地位极低,其实太监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情感倾向,他们对朱允炆十分不满却又无处诉苦,朱棣这时候出马,无疑是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的。
好吧朱允文,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犯我一尺,我当然要还你一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