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凌啸的意旨所在,连被凌啸特邀来的十八行总东蒋靖果,也有些难于理解。
对此,凌啸难免会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感慨,笑道“孙子兵法所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道德经又云,将欲夺之,必固予之;将欲灭之,必先学之。所以。本王地宗旨,不在乎方式如何,只在乎哪一种能渗透交融得更快!相互投本兴业,就是说,我们会对法国国内的一些行业进行投资。赚钱是次要的,锻炼我们派来的管事人员才是主要的,在实际的经商中。深入地了解和适应当地的各方面体制,并研究其便捷、合理、优越、先进之处,便于他们回国后,以他山之玉,攻本国之石。这一方法,主要针对英法两国!”
胤祥似懂非懂地听了,又问道“姐夫,你这是说的这投资他们的好处。可他们让我国商人投本挣他们的钱?”
凌啸知道亚当斯密地国富论还没面世道,西欧还没有认识到贸易量、出产量和技术含量才是国富的根本,遂哈哈大笑道“他们是重商主义,注重重金属,只要你保证一条,投进来的真金白银决不带走,到时候,得到利润以货物形式支付,呵呵,太阳王就巴不得多多益善,你把户部银子全部投进来他都嫌不够呢!仅此一条,你在谈判中,就可以掌握到多少主动?呵呵,记住,要趁这个筹码之机,谈妥派留学生计划、委培技工军工、矿务技术等事务。”
超亲王的话,从他处处吃定洋夷开始,就充满了无上权威,众人刚才的担心不翼而飞,顿时信心十足。老十四尤其兴奋地说道“呵呵,殿下,既然他们是重商主义,铁定他们是不会向我们投资地,即使他们舍得,恐怕也会开不了口,要我们以金银支付利润啊,妙,妙啊,只让我们知敌,不让敌人知我!”
妙个屁!凌啸一下子苦笑起来,他来自于不同的时代,当然希望有外资注入了,外资意味的不是钱财,而是比钱财更重要的管理经验和技术──谁会吃饱了没事干,拿个破铁犁技术去中国生产?敢来的,自然是有卖点有内涵地工业品了!──“不,我们许他们带走真金白银,并承诺划定低税区域,甚至免税区域,欢迎他们带着拿的出手的技术去办厂干作坊!”
众人全是大吃一惊,几乎是异口同声道“那我国地银子岂不大为减少?”
这也怪不得他们在这方面糊涂,都是儒家重农抑商害的。中国几百上千年来,贸易规模宏大,却就是少了经济学家,无论是土豆中观察出来的微观经济学,还是财政统计搞出来的宏观经济学,都没有系统总结过。以至于到了清朝,连国家层面都其实是不鼓励海贸的,死抱着一方天地生万物,只够养一方人的笨理,无视、也不研究民间方兴未艾的贸易现状,真不知道是因为愚民需要而愚蠢到了上层,还是因为上层向来重农抑商而愚了全民!
连康熙都需要和凌啸交流良久才明白,就更别说他们了,凌啸无可奈何地把眼睛一瞪,懒得照给康熙解释需顾忌王道颜面的麻烦,尽量通俗地说道“咱们是对等谈判,又不是印度那样被打开了国门,搞的不公平交易,怕什么?!银子少了,必定多了更多地货物,不晓得卖货物给周边别国,赚回更多的银子?银子少了,必定咱们的军舰也多了,军队强大了,别人不买,你也可以强迫他们买嘛?再不济,可以抢银子啊?拳头硬才是正理!”
道理讲到这种**裸的地步,已经够俗了,再不理解,那就是连人都不配做的了!毒弟子毕竟资质出众,一层薄薄的纸捅开,便豁然开朗地心领神会,甚至还作了理论延伸。
胤祥嘻嘻一笑道:“师傅,弟子们懂了。师傅的意思是,咱们以富国为本,强军为标。先强标以固本,后固本以再强标,周而复始至于最强哦,不,没有最强,只有更强!”
老十四则更具体“嘿嘿,姐夫,一句话,咱们军队强大了,就去逼去抢,然后抢了之后,便有财力再搞得更强,然后再去逼再去抢不仅抢弱国,还要抢强国抢抢抢!”
皇子们刚刚说完,立刻就有人前来请他们去“丰收厅”参加第一轮洽谈。没有硝烟和鲜血的唇枪舌剑即将拉开,身负重任的胤祥兄弟初生牛犊不怕虎,斗志昂扬地站起身来,向凌啸一拜,便带着众人振臂而去。
他们走了老远了,凌啸却还在咀嚼十三十四的“逼抢论”总觉得别扭和熟悉,半晌才领悟过来。晕死,这两个家伙着相了,军国主义呀!
难道和日本开放后走上军国主义一样,东方儒学性国家主动求变之初,军国主义的诞生,是一种宿命?凌啸渐渐觉得这是宿命了。儒学中的“布德四方”“四方来贡”向来都是“武耀天下”“剥削四方”的遮羞布,恐怕在康熙的心中,这也是他的梦想之重吧,甚至,康熙脑中深处的军国思想,就是目前支撑他许凌啸革新的唯一真正动力!在这时代,恐怕也唯有统治上层拥有了军国主义思想,才可能允许中国自上而下地改革。
凌啸很快释然了,没有半点想要再纠正皇子们的意思。莫说日本挨一棒之后恢复的那么快,就是人家更恐怖的法西斯德国,也不一样照样战后强国?不过一种思潮罢了,只要军国主义能允许自己改良社会基础,那就军国主义吧,邓公不是也说,要相信后代们的智慧嘛!
可是,当半天的谈判备忘,晚上送达凌啸面前的时候,凌啸这才明白了,军国主义从来都不是日本人的专利,它和殖民主义同父同母,源出一辙!
法国人的通商要求,竟然不满足于互相合资,而是强烈希望中国开江海十五商埠,供他们独自倾销工业品!
凌啸忍不住笑了既然你们没有最贪婪,只有更贪婪,那就不要怪我没有最阴险,只有更阴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