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嗯。”她侧头看他,明亮的眼睛,纵然是暗黑的水乡,也抢不走他的风华。
“到了。”不意外的,凌梓威扬了声。
这是一幢独院的二层小楼,和一路看过来的民居相似,看不出什么特色。院前的两株大树,正开始抽出嫩芽。
“这是桑树,到了夏天,会结桑葚。”凌梓威介绍着,门忽地洞开。
严绾来不及研究桑树的树干,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门口。院门前,是一个穿着棉衣的中年男子,出乎意外地年轻。
“爸爸。”凌梓威的声音很轻快“我带了一些朋友过来,当然还有——妹妹。”
这个称呼,让严绾震动了一下。
她固执地站在原地,只是透着苍茫的夜色,看向自己名义上的父亲。
“绾绾!”他叫了一声,轻浅得像是初春时分还没有绽开的花蕾。
严绾有些明了,为什么母亲会被他迷住。只是这样标杆式地站姿,和这样一声缠绵到骨子里的称呼,几乎让严绾忘了不想认他的初衷。
“我”她避开了他殷切的目光。明明离得这么远,光线又不明亮,可是他的眼睛,却似乎亮如星辰。
“进来吧。”凌青的声音平稳了下来,长期惯于号施令,纵然在这个小镇隐退了几年,仍然有一些沧桑的痕迹留了下来。
他的打扮,倒看不出黑道的匪气。也许是遗传吧,凌梓威的身上,也看不出来。猛一见,无不以为他是一个阳光男孩。
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凌梓威,到鲁湘,还有张泰威,和身后跟来的那么一大群人,在严绾走进中厅的时候,就已经呼啦啦地全都不见了。
严绾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灯光下凌青慈祥的脸,和始终握着自己的闫亦心。
“终于见到你了。你肯来,真的太好了,我太高兴了。”凌青的神色,有些激动。
这时候,才看出来,时间到底在他的脸上留下了风霜。眼角的皱纹,已经有了好几条。只是刚毅的下巴,弧度还是有棱有角。再仔细一看,鬓边也隐约有了几根白。
心里有点酸,母亲的头,到去世前已经一根都不剩下。那是化疗的结果,整个人也是瘦得只剩下一点风骨。
每一念此,严绾就无法不对眼前的男人,生出怨恨之心。
“绾绾。”凌青叫着她的名字,带着明显的小心翼翼。他伸出手来,也许是想抚一下女儿的。严绾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他脸上的激动顿时褪色了不少。
“你长得真像你妈妈”他浅浅的叹息,像是跨过了时光的洪流。
像吗?严绾有点疑惑。
“事实上,我长得不如妈妈好看。”她终于开了口,声音却带着清冷。
“你和她一样好看。”凌青急急地说,足尖跨出了半步,却又悄悄地收了回去。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手臂始终维持着半伸的姿势。
闫亦心始终默默地握着严绾的手,寸步不离。其实仔细打量一下父女俩,他们还是多少有点相似之处的。
只不过,凌青这时候,宁可女儿连一根头都残存着妻子的模样。他贪婪的目光,落在严绾的脸上,分明是在积极地寻找过去的痕迹。
“这里是妈妈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吗?”严绾偏开了凌青热烈的目光,开始打量起房子的陈设来。
都只是很简单的木质家具,看得出都不是新的。
“这些东西,都是你妈妈离开时候的样子,我一点都没有改变。”凌青的叹息,浅浅地透过空气传来,严绾却莫名地涌出一股怒气。
“物是人非事事休,人都没有留下,光留着东西有什么用?”
“啊是”凌青的面目,在严绾的眼里,变得模糊起来。飘缈的雾气,让眼前的这个男人,倏然之间又拉远了距离。
“我没有留下她”凌青惨然的笑容,比哭更难看。严绾又一次偏开了目光,不敢再和他的目光对上。
他也老了,越仔细看,越能看得出皮肤上浅浅的褶皱。
有一些情绪,越过了遥远的山脉和如镜的湖泊,随着微风降落到了心上。揪然的一团,痛得厉害,让严绾一时之间再也不能吐出一个字来。
“给严绾一点时间,我们一路上”闫亦心的声音,温和得像是春日的和风,让心情激荡的两个人,都回过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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