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伤感,又有些担忧,嘱咐道:“不要和人硬碰,万事以保护自己为先,知道吗?”
阿薄笑道:“小人谢皇后娘娘关心!不过公子出门时就说了,万事以保护皇后为先,必要时连他都可以弃下,更别说咱们的小命了!”
木槿忽然哽住,抬眼看向楼小眠。
楼小眠微冷了眉眼,“哪来那许多的废话?快去快去!”
阿薄应了一声,忙招呼青桦和千陌等人於。
青桦刚和木槿会合,本不愿离去,但朝中上下无人不知他是皇后的心腹近侍之首,有他随在阿薄身边,无疑更易瞒过众人。他向郑仓一颔首,“皇后娘娘就拜托郑叔了!”
郑仓道:“放心!”
青桦深知郑仓身手不在自己之下,又叮嘱了随行的小鱼等小心保护,这才随了阿薄离去址。
楼小眠扶木槿、秋水上了小舟,自己再踏上去,水已淹至船弦边。
郑仓解开外袍放于舟上,才踏入水中,将小舟轻轻推往苇丛中藏起,说道:“皇后娘娘,公子,追兵估计还有一阵还到,不妨先在小舟上小憩片刻,养养精神!”
楼小眠轻笑道:“嗯,辛苦你们了!”
那舟极小,刚能容木槿、楼小眠并头躺下,秋水勉强蜷在另一头。
小鱼等二人也随之下水,亦脱了外袍放于小舟上,然后与郑仓静静立于小舟旁的水中守护。
好在他们三人都有武艺在身,又是男子,此时已是二月底,夜间的湖水虽冷,倒还不至于受不住。
木槿极好奇,问道:“楼大哥怎知这里会有小舟?”
楼小眠倾听着湖水拍岸的声间,神思有些恍惚,待木槿再问了一遍,才回过神来,轻笑道:“这小舟是雍王送我的。”
“雍王?从悦?”
“你可记得前年你小产前我们去找你,就曾提过想约你来醉霞湖他的宅子里坐坐?后来接连多少的事,你一直不得空,我却来过几次。”
“倒不爱看雍王家的歌舞,却爱这里清静,觉得跑这边买两间茅屋一叶小舟当个渔夫,可当什么王侯将相自在多了。雍王听说,便开玩笑送了我这叶小舟让我打渔,说是和这里的渔夫一吊钱买的。野渡无人舟自横,倒是好意境。可惜俗人终究生存于俗世,我究竟能来几回?去年秋天过来看了一回残荷红枫,便扔在这边荒僻之处了。刚叫郑仓过来瞧了一眼,大约有着官家的标记,居然还在,正方便咱们用来藏身。”
木槿瞧着他那比女子还要清好几分的面庞,真心诚意地说道:“楼大哥哪会是俗人?我向来也觉得朝堂里那些乌七八糟的腌臜事脏了楼大哥……楼大哥这样的人,就该隐居山水林泉间,对一船明月,伴一棹清风,吟一曲好词,饮一壶美酒……”
楼小眠听得恍惚,一时竟似身在梦中,牵着她的手指便微微发凉。他阖一阖眼,轻声道:“若小今还在,有她伴我,或许,我真能放得下那一切……前人勋业后人看,不如今朝醉了明朝醉,对这一江风月,远胜千户封侯……”
木槿笑道:“没有了小今,没有了亲人,楼大哥也可以娶一位贤惠美丽的妻子,生几个乖巧聪慧的儿女,岂不一样过得逍遥快乐?”
楼小眠看着苇丛里的郑仓等人,静静道:“晚了!”
“嗯?”
“晚了!”
楼小眠萧索道,“没了便是没了,找不回来。”
木槿很想说,不会找不回来,忽便想起他病弱的身体,孤高的性情,顿时噤声。
偏过头,正见他轮廓柔美的侧颜。
满天繁星落入黑眸,不复原来清寂淡然,倒似有隐隐的火光在其间跳跃。
仿佛看得到人声鼎沸间的杀戮,清冷星子下的刀光,急迫奔逃中的脚步……
悲恸,愤恨,痛苦,无奈,以及黑暗里不得不放手最后温暖的绝望……
仿佛有什么似曾相识的东西电光石火般自木槿脑中闪过,想要去抓时,却怎么也抓不住,却化作细细碎碎的刺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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