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小毛抹抹嘴角,拉椎效忠的手,使劲地摇着。两人不认识似地对视良久,狄小毛忍不住问:下一步,你准备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想回天津去,毕竟那是我的老家吧不过,你放心狄书记,不管怎么说,我还有技术,总不至于流落街头的。
好吧,到时我要送送你。
不必了!
康效忠说着,很快缩回了手。
魏宝同忽然大声地说:狄书记,不是因为我和老康好,这事我认为处理得很不公道。既然是工人们违反操作规程,为什么把老康一棍子打死,这么大的厂子可是在老康手里一步步发展起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狄小毛苦笑一下:这还用你说可是,谁叫他是厂长呢?
厂长又怎么样!那天可是副厂长朱友三值班,他又是管安全的。为什么他反倒没事,当厂长了?
这个嘛据调查组讲,朱友三那几天生病,请假了。
什么生病,他能有什么病。你难道没听人们说,他朱友三一直在省区跑关系,活动着要闹提拔吗?
这我也不好说了
看到魏宝同还要往下说,康效忠止住他说:算了,咱们不要再提这些了,一提这我就头疼。反正事已经出了,处分也给了,说了有什么用。再说,狄书记现在的位置你我还不清楚,还不是姓杨的一句话?
魏宝同却依旧不依不饶地说:其实,我生气的也不仅是你个人,我是心疼咱这个厂哪!咱们话在前,事在后,没有老康这个人当家,又换上这么个败家子,华钢不出三年非垮不可!
垮?不可能吧?狄小毛吃惊地瞪大了眼:听朱友三讲,不是还要组建集团公司吗?
什么集团公司魏宝同和康效忠都仰天大笑,一直笑得狄小毛发了愣,两人却呜呜地哭了起来。
等狄小毛告别他们二人,又返回到那座酒楼里,宴会已经结束,王强正忠实地站在门口等他。看到他过来,立刻迎上前吃惊地说:是不是喝多酒了,我已等了您好久了。
人们呢?
都到二楼去了。
二楼?做什么?
快上去吧,就等您呢。
说罢,立刻把狄小毛连搀带推拉上了楼。
二楼是一个个全封闭的小房间,里面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狄小毛跟着王强摸进一间,便有人开了灯,只见里面装饰得如同一个小雅问,却只摆了一台电视机和几只沙发。狄小毛奇怪地问:这是干什么的?
王强嘿嘿地笑着:没见过吧?据说咱们全省这还是第一家,是从南方引进来的,叫做歌厅,也叫卡拉ok包房
这里能干什么?
唱歌呀。
正说着,伴随着一股浓浓的香气,两个穿着窄窄短裙的小姑娘已走了进来,并砰地碰上了门。
这你们俩来做什么?狄小毛慌得站起来,转身要走。
别走嘛,你怕什么,杨书记他们还在隔壁呢。不就是陪咱们唱唱歌跳跳舞呢?杨书记说了,今儿要参加都参加,谁也不能先走,这是政治纪律,也算是开开眼界。不然,想打黄扫非,取缔三陪,领导们都还没看见过什么叫三陪呢
狄小毛只好坐下来,规规矩矩地一动不动,看着王强和一个姑娘在窄小的地中央翩翩起舞。王强邀他跳,他连说不会,又把话筒扔给他,他又连忙递给了身旁那姑娘。小姑娘把手伸过来,拉着他汗浸浸的手,忍不住说:你是不是病了?
是感冒了,我头晕得很狄小毛说着,只好歪在沙发角上。黑暗中,他试着握一握那只娇弱无骨的手,只觉得手抖抖的,浑身上下又出了一层汗。
第二天回到地区,省委褚书记带着大队人马来检查全区的水土保持工作了。把褚书记一行安排到宾馆,杨旭立即召开紧急会议,为褚书记一行选点、安排检查线路。这时有人便提出,一些参观点太僻远,而近处的又效果不佳,看不出多少气势来。杨旭想了半天,忽然一拍桌子说:好啦,我想到一个好办法!咱们可以吸取过去植树时的经验,把漫由遍野的鱼鳞坑、水保坑、水平阶,都用石头垒起来,这样远远地就看清了。对于这个办法,狄小毛却不同意,他说:咱们这里的许多山全是土崖,一块石头也没有,一下子到哪里去找那么多石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