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会落到可怜的魏宝同头上。这些日子来,自从把朱友三逮起来,他其实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刻的到来。特别是上次宴会,与米良田、杨旭见了面,他就更加证实了自己的预感。从他们那奇怪的眼神里,他似乎就看出了一些什么
等狄小毛赶到医院,魏宝同已成了一个被白布包裹得只露着一个嘴巴和鼻子的什么物器,被人们安放在病床上。而且这一张嘴巴和两个鼻孔上也插满了各种管子。只有从那输液瓶中一点一滴的流淌中,从旁边一台什么仪器上不断跳动的曲线上,可以判断这是一个活着的生命。家属和亲朋好友都围聚在楼道里,眼里噙满了泪。一些工人正聚集在四周,凶凶地瞪着每一个人,似乎和谁都有着深仇大恨。一个干部模样的人,正向人们叙说当时的情景,手臂不住地在空中挥舞。狄小毛被医生特许,在病床前默默地停立了一会儿,眼泪便怎么也止不住,一个劲儿直往下淌。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爆发出来,赶紧捂着脸离开了这里。
等回到办公室,狄小毛直接把电话打到省公安厅,下达了死命令,必须抽调最好的警员,以最快的速度侦破此案。公安厅似乎从未见过这位顶头上司会发这么大的火,动这么大的怒,连连应着,一口一个是,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放下电话,狄小毛又重新召集专案组开会。由于事出突然,专案组的人们也有点惊魂未定。自从进驻华光集团后,专案组就遇到了相当大的阻力,不论他们找什么人谈话,对方总是闪烁其辞,一口一个领导定的,你们还是找领导吧。不论走到哪里,都似乎有人跟踪。在他们住的房间里,几次发现一些匿名的纸条,写着露骨的恫吓话。而且整个集团的帐务也是一团乱麻,据魏宝同讲,朱友三当了五年总经理、厂长,几乎一两个月就换一个会计,所以没有一本帐能对上号。
后来,魏宝同协助专案组,把一个个当事人都叫来,又对公司的库存等进行了一次全面清理,才发现这里面的亏空竞达上亿元之多。谁曾想竟在这么个关键时期,魏宝同却挨了炸。听说这两月朱友三也病倒了,拒绝吃饭,一些人已放出风来,要为他保外就医呢听着专案组人们这些杂七杂八的议论,看着他们一张张哭丧的脸,狄小毛感到自己正在进行着一场力量悬殊的斗争,正在爬一座没有尽头的山峰,真想一屁股坐下来,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胡玉山轻手轻脚进来,俯在他耳边说:张书记的电话。
哪个张书记?
狄小毛不由得一怔。
就是雅安地委的张谦之。
他他来干什么?
狄小毛不由得看看专案组的所有人,只见大家也都怔怔地看着他,似乎感到这是一个很意外的严重事态。狄小毛想了一下,只好起身去接。
一拿起话筒,那熟悉又遥远的声音就传来了:
好我的省长,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也不来接一下电话,有什么事这么紧张吗?
狄小毛淡淡地说:什么事也没有,我正和一个老家伙下棋呢。你找我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想请客了?
请客倒不愁,消息也有一个,可惜不是什么好消息。
那是什么?狄小毛知道他话中有话,忙紧迫不放。
华光集团来了几千号人,把我们雅安地委全包围了,口口声声要吃饭,要工资,说是再这样拖下去,不死不话,他们还要到省城去呢。
这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是什么意思?
意思嘛就是请示一下,我们地委现在也是毫无办法,可以说是一筹莫展。我说了,反正有再大的事,咱们地委这一级必须顶住,绝不能把矛盾推给省委、省政府,我已经和工人们对了一天话了。可是你也知道;工人们现在是怨气冲天啊,什么粗话怪话难听话都出来了,根本不管你领导不领导的,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哇。
怎么能没有办法呢?狄小毛一听就火了:再说,你如果没有办法,省委、省政府就有办法了?而且,省委工作组早已进厂,方案也制定了,查案工作也正在进行嘛。现在的重要问题是,必须按照制定的方案,一步一步抓紧实施,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