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回到住处后,狄炳根早等着他了。一见面就兴冲冲地告诉狄庆槐,那个黎老板露面了!原来这几天炳根也不再怠慢,像头猎犬似地东闻西嗅,没想到还真让他抓到狐狸尾巴了姓黎的并没有离开上海,就藏在徐汇区一家不起眼的小宾馆里。狄庆槐大为兴奋,马上就要赶到那里去,然而炳根—句话却把他问住了:
“庆槐,我们没直接跟姓黎的打交道,你去了他会认账吗?”
狄庆槐拍拍脑袋:“糊涂了对,马上通知张福林,让他跟着一起去!”他迅速拨通了东亚公司的电话,向张福林通报了这事,并且约好在那家宾馆门口见面。放下电话后,炳根迎面浇下一瓢冷水!
“庆槐,我的意思是我俩先去坐实了再说,你这么着急地通知张福林,谁知道他会不会给姓黎的报信,让他溜掉?”
狄庆槐一下又傻眼了:“怎么,他们还在耍我?”
炳根摇摇头:“生意场上你要轻易相信谁,只能自己倒霉。”
事已如此,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们很快赶到徐汇区那家宾馆时,张福林如约带着秘书已经等在楼下了。瞧着他那副镇静自若的样子,狄庆槐就感到不妙,果然他们一行人奔上五楼一个房间,目标已经在半个小时前退房走掉了。
狄庆槐一把揪住炳根:“你他妈的是不是也在耍我?”
炳根挣扎着叫道:“我亲眼看见他住进去的,不信你去服务总台查查看!”
狄庆槐连电梯也难得等了,咚咚跑下楼,在总服务台一查,炳根所说不假,姓黎的果然中午才住进去。这么短的时间就退房走了,一定是得到什么人的通风报信,在他们赶来之前溜走了!
狄庆槐怒不可遏地一把揪住张福林的领口:“你们他妈的串通了坑我,我饶不了你!”
他扬拳要打,炳根和黄秘书连忙上来将他们拉开。张福林悻悻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叫道:“狄老板,你诬陷我有什么证据?告诉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狄庆槐跳着脚喊:“不跟你说了,明天咱们就上法院!”
张福林一挥手:“随你的便吧。”然后带着他的人扬长而去。
其实这几天张福林已经吃准了,上法院哪是那么容易的事。状子递上去,不等上个把月不会有结果。现在经济合同纠纷多如牛毛,在上海这种几百万元的官司小菜一碟,法院受不受理,还很难说;尤其是外地企业,在上海要想打赢官司,那太难太难了。不过在得知狄庆槐第二天果然向法院递上了状纸,张福林还是有些坐不住了,将黄秘书召来,恼怒地说:
“这个乡下人还真难缠呀。该给他点儿厉害瞧瞧了!”
“我看早就不该跟他讲客气了。”黄秘书杀气腾腾地说。
“不过下手不能太黑了,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叫他在上海呆不下去就行了。只要他人不在上海,他还打什么官司!”
“老板,那个狄炳根要不要一起收拾?他得了我们不少好处,现在又想两边讨好”张福林摆摆手:“不用,让他们俩自己斗去吧。只要狄庆槐一滚蛋,还有他狄炳根的戏唱吗?”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真要打官司,狄庆槐也没多少把握。他在这方面完全是一片空白,他爸也比他好不了哪里去;狄家湾农工贸公司经营了这么多年,竟连一个法律顾问也没有请,直到这时他才悲哀地发现,公司的漏洞实在太多太多了!
第二天狄庆槐到一家律师事务所去咨询了一下,得到的印象是与其打官司,还不如继续由自己跟他们纠缠,真像时下流行的商界规矩:公了不如私了。这又弄得他心烦意乱,从律师那儿出来,他没回自己的住处,径直去了炳根的小货栈。
炳根仍在忙他的事儿,一见他就想躲,狄庆槐叫住了他,两人在小阁楼里坐下,狄庆槐看着他,用很缓和、很诚恳的语气说:
“炳根,我们是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你今天跟我说个实话,你到底是不是他们一伙的?”
炳根急扯白脸叫道:“你还是信不过我!你想想,我要是跟他们—伙的,我还用得着辛辛苦苦做这种小生意吗?钱让人家弄走,然后我来背这个黑锅?”
“唉,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好,好,我没法再解释了,”炳根恼怒地挥挥手“你想把我怎么办,就怎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