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自作自受,活该!”邵小丽很开心、很解气地笑了,随即又露出一丝不安“呃,也许该怪我吧,临走时我噼噼啪啪提了一大堆建议、设想,本来以为起码是个‘五年计划’,没想到前脚走,他后脚就真干上了。”
庆祥不想再跟她没完没了地扯瞿志平了,转了话题,说起他.哥的事来;这自然免不了又要费一番口舌。将自己家人的难言之隐向一位并不太熟悉的女士一一道来,这滋味真让他难受死了。
不过好在这番痛苦总算有了回报,邵小丽听完之后也觉得事态严重,马上打开电脑,噼噼啪啪敲起键盘来。
不多—会儿功夫,淮海路,茂源电器商行,总经理狄炳根几行字,居然就在电脑屏幕上跳了出来!一旁的庆祥又惊又喜,大叫道:
“对对,就是他!他怎么会跑到你们的电脑里去了?”
邵小丽说:“所有跟我们做过生意的客户,都存在电脑里呢不过这商行信誉不太好,瞧,我们有记录呢。要不要再查查具体什么事儿?”
“不用了唉,怪不得我哥会栽呢!”庆祥叹息道。
邵小丽又骂了一声“活该”然后说:“好好的家不要了,跑到上海来瞎混,哪能不栽嘛庆祥,你嫂子现在怎么样了?”
庆祥使劲儿摇摇头:“不好,过得挺难的,只是在那儿勉强撑着小丽,说到这个,我倒还想求你个事儿”
邵小丽目不转睛地瞧着他:“庆祥,别吞吞吐吐了,说吧。”
“我秋云嫂子以后如果在狄家湾呆不下去了,你在上海帮她找个落脚之处吧她这半辈子,活得太苦了”
女人同病柑冷,邵小丽被深深打动了。“这不算难事,让她马上就来吧,”她简直比庆祥还急,高声嚷嚷道“要是我呀,早他妈的远走高飞了!你回去就让她来找我,我马上替她安排!”
这倒是个难题。庆祥想了想,巧妙地回避了:“哟,大权在握,当官了?”
“像瞿志平那样直升副总、副董、总指什么的,还早着呢;不过安排个把人的工作这码事儿,还是小权在握你倒是回去告诉秋云,人生没有受苦受难的义务,只有享福和快乐的权力,当然,必须靠自己去争取。这首先得有一种意识,一种观念上的彻底转变”
“小丽,我得走了,”他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告辞“你这话我一定带到,包括志平你不向他问个好吗?”
邵小丽果断地一挥手:“你说对了,不问。你走吧,我也忙着呢。要有什么事,尽管来电话,找不到我,找黎伟他们也成。”
庆祥抄好电脑上的地址,又弄清了黎伟是谁,然后走了,直奔淮海路的茂源家电商行。
然而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最终还是一痴:这商行重又开张了,而且有种焕然一新的模样;总经理当然也焕然一新:狄炳根已经被开销掉了,瞿玉贞更是在他之前,就被这店的马老板给辞退了!
店里的买主知道砍价,卖主知道还价,但是都不知道他要找的人在哪里,更没兴趣知道他是谁。其实他要找的人就在街对面,躲在树阴里,瞧着他兴冲冲地进去,又瞧着他垂头丧气地出来,木然地走上大街,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那人正是瞿玉贞。当庆祥走上一处过街人行天桥时,一直跟在他后面的玉贞终于追上了他,刚叫了声:“庆祥!”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千方百计寻找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庆祥反倒觉得挺没劲,挺无趣。他瞪着她,平静地问出那句不知问了多少遍的话:“我哥呢?”
玉贞使劲儿摇头:“庆祥,他知道你会找来的,他让我一直守再这儿,他让我给你带个话,他说他没脸见你,没脸见老家来的任何人他要说的,全都写在信里了。”
庆祥从她手里接过一个信封,他愣愣地低头看着,玉贞已经像道轻烟似地从他身边消失了。
一刻钟之后,她又像道轻烟似地飘进了地铁车站宽敞明亮的候车大厅。一趟列车刚刚开出站去,狄庆槐靠在一根圆柱旁,啃着一块面包。只几天工夫,他仿佛老了很多,头发胡子老长,那身曾经笔挺的西装,也皱巴巴的了。像道轻烟似的玉贞穿过拥挤的人流,飘下长长的阶梯,准确地飘到这根柱子后面,找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