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过眼烟云,但午夜扪心,辗转难眠,昔日知悉老朽失德详情之人,均已纷纷作古,何大侠却又突告失踪,生死成谜,如今健在者仅太极双环刘文杰一人而已,说来话长,裴兄何妨拨冗驾临舍下,容老朽细叙,其中不无有关何大侠失踪线索。”
何湘君心中一动,道:“那么,我只作半日勾留如何?”韦弥坦然大笑道:“半日足够,容老朽带路。”
手掌一引,当先率着同来四人迈开大步走去。栖风庄位在赣湘边界深山中,苍岭萦回,群峰插天,碧梧黛浓中隐现出一片庄院。庄前横着一匾,镌有“有凤来仪”四个擘巢大字,雄浑道劲,笔力万钧。
春梅低声道:“不料我们舍近求远,不由武功迳入赣北,竟遇上如此周折。”身后紧随裴泽听见,咳了一声道:“两位姑娘取道此径,可算是不幸中之万幸,铁翅蝙蝠主者分兵八路截捕两位,所遇者为最弱,尚有上官相、丰都鬼王及其他妖邪数路,正派有少林、华山,及刘文杰亦追踪两位,幸亏何姑娘途中故布疑阵,形踪飘忽,才能避开。”
此时韦弥已肃容入庄,大厅中已摆好盛宴两席,韦弥亲自把盏,殷殷劝饮,豪迈风生,绝不提江湖中事,只谈论山庄景物秀丽。
突然,—个庄丁飞奔入厅,禀道:“江湖群雄已距本庄三十里外。”韦弥立时神色一变,冷笑道:“武林鼎沸,肇因由于何湘君而起,老朽不愿眼见武林苍生处水深火热于不顾,只须将何湘君献于铁翅蝙蝠主者,立致澄平。”
裴泽等人顿时神色一变,大喝道:“韦弥,想不到你竟是无耻小人。”何湘君主婢双双挥剑出鞘离座,面凝浓霜,杀气暗生眉宇。韦弥忙摇手道:“诸位于无须动怒,老朽已在酒中洒入蚀骨缩筋奇药,若要用真力,恐后悔莫及。”
忽闻厅外一个低沉语声传来:“韦老儿,你妄费心机,酒已被老偷儿调换过了。”裴泽听出那是妙手如来卢迪的语声,不禁心中大喜。韦弥面色大变,身形疾跃在壁角梁柱上。
蓦地,只闻一声惊天巨震,厅顶突震穿一孔,瓦块梁木断榻,尘落如雨,弥漫如烟。眼看整座大厅几将倾圮,骇人已极。震孔内突电穿入一条黑影,飞落在何湘君主婢之前。
何湘君只道妖邪暗袭,怒叱一声,湛卢剑猛劈而去,精芒疾闪,势如雷奔。来人让也不让,两手分攫飞出。指风如刀,点在何湘君、春梅两人肋下,应指昏迷过去。
湛卢剑砍中那人肩上如中取革,只听来人暗哼一声,已将何湘君主婢挟住冲霄拔起,掠出屋顶外无踪。这本是一刹那间的事,而且尘雾迷眼,厅内诸人却在慌乱之际纷纷逃窜出,无人发觉。
尤其伏虎叟韦弥退出壁角,正要发动机关消息,骤遇此变,惊觉强敌已至,但料不到来人能在弹指之间救走何湘君主婢。他掠出厅外,惊魂渐定。
但发现大厅摇摇欲倾,不见何湘君主婢逃出,突感不妙,正欲重入厅内之际,只听正梁断折之声,跟着大厅整个塌圮。轰隆哗啦,尘头冒起十余丈高,伏虎叟韦弥不由惊得目瞪口呆,突感身后金刃劈风之声袭至,忙闪身回望。
只见神刀快手裴泽各执兵刃交相劈云至,大喝道:“无耻韦弥,鬼域陷害,还不纳命来。”韦弥双掌倏展劈空掌法,招招犹如利斧砍出,雄浑强猛,一面冷笑道:“四位已成笼中之鸟了,尚不自量力,未免不智。”突闻一声大喝道:“住手。”
其声虽不高,但入耳巨震,内力之强,可见而知。裴泽四人闻声疾跃开去,只见来人是一恂恂儒者,颔下长须飘拂,貌像温文老叟,不禁出声惊诧道:“太极双环。”老叟正是剑术名宿太极双环刘文杰,含笑说道:“四位不可错怪韦老师,乃系老朽定计。”“什么?”裴泽几乎不能置信道:“刘大侠为何出此言。”
刘文杰微笑道:“须知何昆仑刚愎自用,树仇太多,世间是是非非,本无定论,我辈行侠,宜忠恕存心,不以无心小恶为之,上天亦有好生之德,何况我辈,但何昆仑不然”
裴泽不禁勃然色变,冷笑道:“裴某曾听人说起,誉满四海之刘大侠其实是个奸妄狡诈之徒,先尚不信,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刘文杰脸色立时冷如寒冰,道:“不论裴老师信与不信,今日四位休想生离栖风庄。”
“这倒未必。”一条黑影飞掠而至,刘文杰闻声知警,旋身推掌。来人竟是面首为黑巾蒙住的玄衣人,冷笑一声,双掌迎出,掌力相接,劲风四溢,双方各自沉椿不动。
但足下已深陷土内半寸。裴泽等四人忽闻蚁语传声道:“何姑娘主婢已救出,四位速离这是非之地。”四人闻言纷纷腾身奔空而起,韦弥见此蒙面人不由惊得呆了,刘文杰亦瞪目愕然道:“阁下是否铁翅蝙蝠主者?”
蒙面人阴恻侧低笑道:“老夫没有对你承认之必要。”“老夫”这两字刘文杰听来异常刺耳,不由目中闪过一抹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