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挣开了西谷连骈的禁锢,脱口道:“他现在可好?人在哪里?”
西谷连骈有些愣神,道:“身手倒是不错。”他又道,“这内功路数与殿下的相似,可是他教你的?”
何晏之想了想,笑道:“自然。杨琼可是我名正言顺的师父。”
西谷连骈更惊讶了,盯着何晏之半晌,方幽幽道:“殿下当年对沈碧秋也是这般掏心掏肺,如今遇着你,竟然也……”他顿了顿,道,“殿下的安危不必你挂心。你如今只要老老实实待在留庄,莫要再整甚么幺蛾子给殿下添麻烦,便是谢天谢地了。”
“西谷大人!”甜甜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随着一阵欢快的脚步声,江明珠盈盈地跑了进来,她今天穿了一身绛红色的衣裙,好似一只斑斓的蝴蝶,笑眯眯地跑到西谷连骈身旁,问道:“西谷大人,我爹爹他可是在你那儿?我好些天不曾见他回来了,他可是有事儿耽搁了回不来?”
西谷连骈含笑颔首道:“我有些事要江先生帮忙,故而留他在陈州府上。”他看了一眼何晏之,“我有个故人受了伤,江先生这两日正在给他疗伤。”
何晏之自然会意,喜形于色道:“原来如此。不知他的伤可有好转?”
西谷连骈冷哼了一声:“江先生乃是金针圣手,自然能妙手回春。”想起杨琼的伤势好转,他的脸上也不由地洋溢起会心的笑容,“才不过三天,便已经将毒逼出了大半,如此再将养一段时间,便能好转了。”他又转而对江明珠温言道,“明珠姑娘不必心急,再过几日,等我那故人伤好了,你爹便会回留庄来找你。”他又笑了笑,“你也不要乱跑,现在陈州城内已经翻了天,田蒙连你也要抓,只想着杀人泄愤,给他儿子抵命哩。”
江明珠跺了跺脚,咬牙切齿道:“田守义这小贼,做尽人间恶事,死有余辜!田蒙纵子行凶,难道就没有天理王法了吗!”她瞪着一双桃花大眼,腮帮子鼓鼓的,“天理昭昭,我偏不信田蒙能只手遮天!”她拉着何晏之道,“何大哥,大不了咱们到京城去告御状!王子犯法与民同罪,难道因为田守义是怀远侯的儿子,就可以在陈州无法无天了吗?再说了,田守义又不是何大哥杀的呀!我可以作证的。”
西谷连骈却笑了起来:“你这小丫头,可真是戏文看多了啊。”他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江先生昨日已经同我讲了,但是这并没有甚么用。”他目光凛然地看着何晏之,“无论何种原因,田守义终归是死在你的剑下。田蒙既然要你偿命,便会想出一百种法子叫你死无葬身之地。这便是天理,这便是王法。你若是想有生之年再见殿下的面,便安安分分在这留庄里面躲着,莫要再给殿下添乱。”他的声音之中透着彻骨的寒意,“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可明白?”
何晏之抿唇不语,西谷连骈便不再理他,又同江明珠说了几句话,匆匆回城去了。送走了西谷连骈,江明珠不由皱起了眉头,对何晏之道:“何大哥,西谷大人同你有甚么过节啊?”
何晏之满腹心事,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江明珠颇有些费解道:“好奇怪啊。从我认识西谷大人以来,他从来都是和颜悦色、温文尔雅的,可是,他对何大哥你的态度怎么如此恶劣啊。”她嘟着嘴,“我可从来没见过西谷大人这样冷若冰霜的样子,真是太奇怪了。”
何晏之笑了笑,只是缓缓在这萧瑟的院中漫步。他抬起头,望着院外的梧桐树,又看看苍凉的天际,突然回转身甩开袖子,轻声吟唱起来:“可叹我,何时掀起惊天雷——”他的嗓音拖得极长,婉转悠扬,仿佛能将听者的魂魄勾走,江明珠不由有些痴了,继而鼓掌道:“妙啊!”
何晏之微微一笑,继续唱道:“咫尺间,情意难通,反使我,百转愁肠。”
余音袅袅间,一群飞鸟拍着翅膀停在了枝头,而后又齐齐飞向了天空,仿佛是和着何晏之的调子,远远朝天边而去。
(第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