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记清啸声振四野直刺得众僧耳中犹如有千军万马在奔腾驰骋一般饶是一正大师素来自恃云林正宗佛学眼高于顶也不禁为之色变。
他暗自思忖道:“想那丁原不过是翠霞派二代弟子中的一介弃徒老衲本就胜之不武若是万一落败毁了自己一世英名不说更要连累云林禅寺的千年盛誉。那时少不得让旁人讥笑说堂堂云林四大神僧之一的一正大师居然还打不赢一个翠霞派的晚生。
“今日之战我务必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绝不能出现半点差池!”
想到这里一正大师吐气扬声低喝道:“丁小施主老衲得罪了!”左手五指攥捏成拳轰出一束金蒙蒙的罡风迳自击向丁原胸口。
他这一招“灵鹫问经”出自云林禅寺的“大嗔十八拳”旨在试探因此七分攻势中藏了三分守势不求有功先谋无过。
丁原嘿然一笑道:“老和尚你这么客气做什么?”也是左拳打出。
两道拳风结结实实的撞击到一处轰的爆开一团气流激得地上枯叶横飞黄尘如炽。
气机牵动之下两人各自微微一晃这记正面交锋竟是半斤对上八两难分轩轾。
目睹此景观战的云林众僧上自方丈无涯大师下到山门前迎客接宾的知客僧无不再次动容。
要知道丁原的年纪莫说不到一正大师的半个零头就是寺中辈分最低的僧人也大多比他年长。
可谁曾想就是如此一个方及弱冠的年轻人竟然在仙家修为上能与一正大师分庭抗礼不落下风。
一正大师却已进入佛家空明境界心头杂念尽去脸上也看不出半点喜怒与惊讶。他脚下一抬朝前迈进一步将自己与丁原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到四丈有馀右手执杵不动左拳再出一记“灵鹫问经”
丁原双足站成丁字步身躯峙立如岳彷似与周遭的虚空已融成一体。见一正大师二次挥拳击来嘴角微含笑容依旧是用左手封架。
如此一正大师连三招一模一样的“灵鹫问经”丁原也同样以左拳回敬双方的距离却在眨眼间被拉进到三丈之内。
正当众僧以为一正大师会循照先例继续向丁原打出第四拳时他却陡然一声低喝左手回握金杵双臂微抬金灿灿的杵头快得直化作一溜电光点向丁原面门“哧哧”金杵破空之音好似要钻透众人的耳膜。
丁原的身形却蓦然消失由静极到动极其中没有半点徵兆如此一来金杵锐利无比的一击落在了空处。
在旁边众僧的惊呼声里丁原已然借著穿花绕柳中的风逝身法飞旋至一正大师左侧二十二字拳一气呵成恰如长江大河一招接一招源源不绝涌向对方。
然而一正大师垂名天6百年一身修为怎会是虚名所致?倘若换作旁人此刻金杵招式用老不及回收势必要被丁原打个措手不及能在二十二字拳下守稳门户已属难能可贵。
但这老和尚终究不凡双臂轻轻一转竟将金杵如绣花针般的迅撤回身前轻盈灵动全然不著痕迹正封住了丁原双拳的去路。
丁原见状也不得不佩服一正大师老而弥坚想那双拳又怎能与对方的金杵硬撼使了个假身翩然趋避。
一正大师左手松开杵柄脸上红光一闪喝道:“丁施主小心了!”一式“阿难明拳”石破天惊卷起一团银白色狂澜涌向丁原。
丁原已见识过此拳威力不敢怠慢口中轻笑道:“有劳大师提醒!”意念微动“翻天印”自袖口中祭起“砰”的一响正撞在那团银白狂澜之上。
一时间流光飞纵点点光星奼紫嫣红斑驳纷落巨大的气浪汹涌如潮向著四周扩散开去十丈之内狂沙呼啸不见人影。
“翻天印”清镝一声被“阿难明拳”无坚不摧的罡风抛飞起数丈不停的翻腾鼓动便如惊涛骇浪中一叶载沉载浮的扁舟。
丁原也被震得胸口一窒彷佛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堵在了那里憋闷欲吐说不出的难受。
他不由诧异道:“这老和尚到底用的是什么拳法威力强横至此竟连伏魔八宝中的“翻天印”也奈何不得他!”
其实一正大师的滋味同样也不好受他一拳击在“翻天印”上就如同一头撞在了一堵铜墙铁壁之上轰出的沛然罡风倒有一多半被回卷过来逼得他只有利用身法退避三舍。若不是修炼百多年的佛门护体罡气护持住全身要害恐怕就要当场喷血。
但他抢回的主动怎肯就此轻易放弃当下强吞一口真元抑制住胸口翻腾不已的气血灵觉于茫茫烟尘中重新锁定丁原的位置手中金杵呼的横扫而出。
丁原见对方不依不饶步步进逼也不禁激起心中傲气暗道:“好你个老和尚今日要是连你也收拾不下还奢谈什么为老道士讨回公道?”
他清啸一声双腿弹出点击金杵右拳以攻代守直捣一正大师头顶。
两人短兵相接互不相让缠斗在一处招招都再不容情直似生死相搏。
山门前近百的云林众僧个个瞪大双眼目不转睛的盯著场中激斗的二人。
只见丁原与一正大师从天上斗到地上再从地上杀回半空光岚如沸激流千转却连无涯大师也看不出究竟是谁占了上风。
一正大师浑然忘却一切惟执著于胜负一念将金杵舞得犹如金蛇腾挪水银泄地重硕的金杵在他手中就宛如一根金针轻盈灵动无孔不入丝毫不见重兵器迟滞缓重之感将一套“镇魔金杵”演绎到巅毫化境比起无痴大师的疯魔禅杖显然又高明出一大截直看得旁观众僧欣然叹服莫不生出高山仰止之念。
反观丁原众僧也不得不叹服看他至今连雪原仙剑都未曾出鞘只凭赤手空拳与一正大师的金杵周旋却是挥洒如意奇招妙式层出不穷不令一正大师专美于前。
如此看来这年轻人竟似仍有馀力却又不禁让众僧大皱眉头暗暗担忧。
正斗到酣处一正大师却突然收杵撤身飘飞到数丈开外说道:“且慢!”
他气息悠长和缓丝毫也未由于这一通暴风骤雨般的打斗而有急促不支之感就和平日里说话完全没什么两样。
丁原嘿然一笑收住身形问道:“不知一正大师还有何见教若是觉得年老体衰打的累了暂且歇息片刻也无妨丁某等著大师就是。再不然就换旁人上来丁某也一样接下。”
一正大师当然听得出丁原话中的挖苦之意他却不似丁原好做口舌逞强徐徐问道:“老衲与施主交手已不下三十馀合却不知丁施主为何仍不亮出剑来?莫非以老衲三甲子的寒暑苦修之功还不值得施主出剑么?”
丁原淡淡笑道:“我当大师为什么事情罢手不战却原来是为了这个。并非丁某狂妄只是丁某早已有言在先今日所来只为找贵寺的一执和尚为先师讨还个公道。至于旁人丁某并没有大开杀戮的念头。
“因此不是逼不得已丁某绝不愿轻易动剑。”
一正大师左手一礼道:“阿弥陀佛难得丁施主还能存此善念却是老衲没有想到的。我佛门弟子素来宽忍容人更不愿平添世俗争端。只要丁施主现在肯回头抽身还为时不晚。至于施主在敝寺山门前滋扰之事老衲愿一力担待否则刀兵再开老衲虽爱惜施主年轻有为也难保有玉石俱焚之忧。”
丁原摇头道:“大师不必多费口舌丁某今日既然来了就没曾想能全身而退。要想赶走丁某还是用大师手中金杵说话吧。”
一正大师缓缓颔道:“老衲明白了。丁施主年纪虽轻修为却已可与当世任何大家比肩。若是你我再在招式变化上纠缠不清只怕此战打到半夜也未必能见输赢。况且丁施主执意不肯拔剑老衲难免又有占一个后生晚辈便宜之嫌。”
丁原有些想不通这个老和尚到底想干什么当下问道:“那么按大师的意思呢?”
一正大师面容一肃沉声回答道:“老衲性情愚钝远比不上诸位同门师兄。这三甲子来尽管日夜苦修所获我云林佛家精髓却不过仅是皮毛。只是有一愚之得想来还可以在人前夸耀。
“今日与丁施主一战棋逢对手老衲不禁动了见猎心喜的念头想用此技与施主一较高下却看能不能逼得丁施主祭起仙剑?”
丁原心中一笑说到底对方难泯胜负之心这才拿话挤兑自己。
表面上一正大师的说辞颇为自谦可骨子里依旧透著一股自负。眼看在招式上讨不到自己半点便宜索性就提出要放手一搏只是自己怎会因此就怕了他?
他鼻子里轻哼一声道:“既然大师这么说丁某怎能有不答应的道理?就请大师只管把贵寺绝学亮出来丁某也好借机开开眼界。”
一正大师点点头说道:“老衲所练的是敝寺镇门绝技之一叫做“阿修罗诀”
“以老衲的金杵祭出有惊天动地之威。老衲这样说虽然有自夸之嫌疑却是想提醒施主多加小心不要一味逞强不肯出剑相抗而造成终生遗憾。
“要知道一旦“阿修罗诀”动即使是老衲想收手却也不能。”
一正大师一番话说得平和缓慢山门前却突然响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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