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又教自己如何咽得下去?
屈箭南望着丁原失魂落魄的样子不无同情的低叹道:“我和雪儿说好不管什么时候丁兄有了消息我们就先求得丁兄的谅解。然后雪儿寻机假死避过世人耳目从此隐姓埋名追随丁兄天涯海角。
“至于那孩子我会负责设法送还爷爷那里也由我去搪塞。这么做虽说对不起姬师叔和我爷爷可总算也能保全翠霞、越秀两派的颜面事后也能不着痕迹。除此之外我与姬师妹的确再想不出第二个更好法子了。”
丁原涩声道:“安儿呢我的孩子到底现在哪里你为什么一直不说?”
屈箭南迟疑再三咬牙道:“我对不住你孩子终究没能保住夭折在娘胎之中。”
丁原“啊”的一声猛然抬头同道:“你说什么他死了?是谁杀了他?”
屈箭南道:“那晚姬师妹得到消息后赶来后山。只可惜迟了半步正看到丁兄坠入潜龙渊中。姬师妹原本也跟着丁兄往下跳还好被她父亲拉了回来。情绪激动悲伤之下动了胎气孩子就这么流产了。”
丁原一呆那夜的情形历历在目不住的从眼前回放。想到屈箭南见着自己屡次欲言又止被自己一一打断的情景想到从碧澜山庄到后山的这一路上自己本该有无数次机会能让屈箭南解释误会然而却一再的错过。
他怒气冲顶他嫉妒满怀他不给任何人一个开口的机会最后的结果是自己失去了雪儿和亲生骨肉。如果自己当时能够稍稍冷静一点点让屈箭南哪怕说上半句话自己又能用大脑稍稍想一想也许后面所生的一切都将重新改写。
“啪!”丁原一巴掌狠狠的煽在自己脸上半边脸五根指印由白变红、由红入紫嘴边立时溢出鲜血来他只喃喃道:“是我是我是我害了她是我亲手杀了我和雪儿的孩子!”
他直想一掌毙了自己也终于明白为何雪儿到后来会出了家。因为她万念惧焚因为她生无可恋因为青灯古佛是她唯一的归宿。
可笑自己在云梦大泽遇见雪儿时还百般质问犹不知错。可笑自己对屈箭南恨之入骨冷言冷语含讥带讽。可事实证明真正最混的人恰恰是他丁原。
自己是这天下最自私的人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还心安理得的怨天尤人泄不满。
雪儿身怀六甲孤立无助的时候自己在哪里?屈箭南百般维护雪儿仗义相助却只要自己给他个机会说明真相的时候自己又做了些什么?错恨难返自己枉自为人。
屈箭南伸手握住丁原的肩头轻声安慰道:“丁兄你不要太难过了。所幸姬师妹并没有真的剃度出家而今误会冰消你又没了辈分的羁绊往后还有机会。”
丁原摇摇头深吸一口气道:“屈兄你不明白我实在太恨我自己。我对不住雪儿也对不住你。老天惩罚我在潜龙渊里幽禁两年实在是太轻了。比起雪儿所受的委屈痛苦我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屈箭南微笑道:“丁兄你能体谅姬师妹的苦心就好。安儿没能保全小弟也愧疚痛心得很。要不然来日你与姬师妹重逢这一家三口也算圆满了。”
丁原苦涩一笑站起身道:“屈兄先别说这些了丁某今夜拼得一条性命也要将你救了出去。”
屈箭南摇头道:“丁兄我将这些内情告诉你就是没有再抱生还的打算了。你别再为我费心赶紧离去吧姬师妹还在东海等你你可不能再有丝毫的闪失。不然我怎么对得起她与丁兄?”
丁原心头咯登一跳由东海不自觉想到了南海那方绢帕犹自温暖的藏在自己怀中寄托着主人无限的情义。
东海、南海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他用力一甩头抛开杂念说道:“不行若让你死在了这儿丁某今后一辈子也不用再做人了。”
屈箭南平静道:“丁兄如果你果真想救我机会也只出在明晚的筵席上。那时鬼先生一定会给我服下解药以推到人前斩祭旗。”
丁原一醒颔道:“我明白了屈兄明晚等着我!”
屈箭南低声叫道:“丁兄!”
丁原一怔同道:“屈兄你还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屈箭南犹豫了下徐徐说道:“我爷爷和各大门派的前辈是否真的已到了庄外?”
丁原答道:“不错而且今晚有不少七大剑派的高手潜入山庄打探你的下落先前已有几路人被鬼仙门察觉也不知现在的情况如何。”
屈箭南苦笑道:“我知道丁兄与七大剑派有许多恩怨芥蒂可终究他们都是小弟的尊长。若是不为难丁兄的话还请你将小弟的想法和处境转告我爷爷更请他们不要以我为念投鼠忌器中了鬼先生的毒计。”
丁原点头道:“你放心这些话我一定替你带到。不过他们信与不信却不是我能保证的。”
屈箭南朝丁原深深一揖道:“多谢丁兄!你快些走吧免得夜长梦多。”
丁原道:“好屈兄小心明晚丁某一定要将你救出来!”
屈箭南微微一笑道:“生死由命大伙儿何苦为了我一个人以性命相拼?丁兄有句话也烦你转告我爷爷就说箭南纵死也绝不辱越秀门风!”
丁原重重在屈箭南肩上一拍低声道:“保重!”转身回进地道桑土公正眨巴着眼睛瞧着自己。
丁原将青石板归还原处屈箭南的身影渐渐在眼前消失他百感交集心潮起伏呆呆伫立于黑暗中。
桑土公轻轻一叹低声道:“这、这人是、是条汉子!”
丁原徐徐点头问道:“老桑你都听到了?”
桑土公道:“放心我、我绝不告诉任任何人连、连晏仙子也、也不说!”
丁原微笑道:“我指的不是这个看来我这次的计划必须改变了。原本解救屈箭南、盗取解药只是顺带之事主要目的还是要和鬼先生作个了断。可现在我说什么也要将屈兄救出幽明山庄更要为越秀剑派取得解药!”
桑土公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该、该当这样男、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要恩怨、恩怨分明。”
丁原苦笑道:“只是这么一来风险可能又要增加不少。老桑你和毕虎他们过了今晚还是退出吧我可不想让晏殊做了寡妇。”
桑土公急道:“不行你肯为朋友豁出性命我桑土公就不能么?丁小哥咱们同生其死绝不离弃!”
丁原心头一阵温暖胸口热乎乎的被什么东西结堵住了适才的郁闷痛苦稍稍得到减缓在桑土公的胸膛上一捶道:“好老桑我不赶你走。了不起咱们明晚血染幽明战死-处罢了!”
桑土公呵呵一笑道:“丁小哥咱咱们先——出去吧。”
两人借着土遁潜出地牢走出一段后桑土公重又钻出身子却是到了6展府邮内的一处僻静所在。
清风徐来夜中依旧传出喊杀之声连这府内也是警信频起今晚的幽明山庄注定不得太平只是不晓得七大剑派将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
桑土公与丁原藏进一座库房里问道:“丁小哥咱、咱们是不是要、要再探探?”
丁原道:“今晚收获已经不小老桑你先接了晏仙子出庄休息我再随意走走。”
还没等桑土公答话丁原眼眸中精光一闪以传音入秘道:“有人!”两人隐身在一堆谷物之后朝着外面望去。
就见一名中年男子浑身浴血手提仙剑从窗口飘身进来四下观望似是寻找暂时藏身的地方。惜着窗口射入的微光丁原看清了来人的面庞有道是冤家路窄那中年男子竟然就是姬榄。
他吁吁微喘面如白纸浑身伤口密布鲜血虽是已经止住可也怵目惊心。别说与人厮杀若再不得医治休息只怕外面戈壁的大风都能把他吹倒。
作为今夜突入内院的七大剑派高手至一姬榄身中鬼仙门的奇毒又血战了小半个时辰不知不觉与同伴失散惟有先寻个地方赶紧运气逼毒好缓过一口气来。
他正找寻库房内适合藏身的地方猛地听见黑暗里有人以传音入秘的功夫徐徐道:“姬榄人生何处不相逢阁下的情形看起来不太妙啊。”
姬榄失声道:“丁原!”目光顺着声音来处望去正见丁原飘然立在一堆谷物之上瞧着自己。丁原道:“我已找到屈箭南的下落他现在身体无碍托我转告你们明日一战不要以他为念更不要投鼠忌器为鬼仙门所乘。纵然是死了他也绝不会有辱越秀门风!”
姬榄定下心神深吸一口气道:“多谢了!”
丁原哼了一声突然身形一晃已站到姬榄跟前一手揽住他的腰另一手注入浑厚真气助他化解剧毒。
姬榄久战力疲根本来不及抗拒丹田中就已犹如天降甘露般畅快不禁惊异道:“丁原你——为何要帮我?”话音未落心里又是一惊原来丁原已顺手点了他的穴道。
丁原淡淡道:“再怎么样你也是雪儿的爹爹。放心穴道半炷香的工夫就会自解。”说罢将姬榄往桑土公怀中一放道:“老桑麻烦你先送他出去。”
桑土公头一点又问道:“丁小哥那、那你呢?”
丁原足不点地回到谷堆上微笑道:“追兵已从口处涌过来了我不陪他们好好玩玩怎么对得起鬼先生?”
桑土公对丁原的能耐那是佩服得很当下放心的带着姬榄土遁而去。地面一溜细线隆起复没当真神乎其技不留痕迹。姬榄最后望了眼丁原想说什么眼前一黑已进到了地下。
丁原静待追兵冲到了库房门口手指一翻取出“一烨障目”运劲弹出弹丸砰的在空中爆裂扬起满天的紫雾。
在众人惊呼声里丁原哈哈一笑运起翠霞派的身法潜踪而去顺手自然也给几个倒楣蛋尝了点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