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变,几名年龄稍大,久居京城的贵妇皆是面色不安,暗暗相互顾盼了一眼,偷眼往皇后望去,见皇后面色如常,含着笑听她们闲语,不由松了口气,皇后娘娘嫁给皇上前,久居临安,未必知道的清楚。
顾惜爱牡丹,红烛夜照是佳话,那时还在潜邸做王爷的皇上亲自动手栽植一品洛阳红送佳人更是京城久为流传的风流韵事。此事,年纪大些的知道,而及笄花年的少女们幼年时听过如今大多不记得了,常随夫婿在野,近年才回宫的夫人们也未必知道的清楚,日月更替,倒是都淡忘了。
几位夫人不动声色的将话岔了开去。这小小的插曲很快过去,大家将话头转去了今年京中的时新花种上,皇后娘娘微含笑意,不时的也说上一句。
却无人发现,面上雍容高贵,笑意温煦的华婉她的手,掩在裙裾下,紧紧的揉捏着手中的丝帕,那手背上一道道细窄的青筋暴起,脆弱的丝帕几乎要被扯裂了。原来,豫王府那满园的牡丹……姜恪从未对花草表现出任何喜恶,却唯独对牡丹奉若心爱,不仅亲手打理,登基后,更是命人将那满园风景移到上林苑南面的一个园子中,那园子同样取名叫随园,想来,这随园二字也是有来历的吧。
华婉心中酸痛苦涩的无可言表。
重阳一日是在夜里的家宴中落下帷幕的。宴至半旬,皇后娘娘便以凤体违安为由,退席,皇上不过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口吩咐宫娥好生伺候。诸人皆是诧异错愕,皇上皇后历来举案齐眉,此时却为何似有冷淡之意。然而,皇后凤驾离去不久,皇上便命身边的太监首领长安亲去太医院,召了御医去重华宫。众人方恍然,怕是帝后间有了小龃龉。皇上召御医,以此借势低头,皇后通达事理,温淑贤良,应当能尽早和好如初了。
众人想的容易,事实却并不如此。
夜色如水,半轮弦月挂在天际,夜风冰凉,姜恪披着件狐皮大氅,倚在玉辇上,正行至前往重华宫与建章宫的分叉口,她抬起手,做了个止的手势,长安见了,立即高声拉着腔调道:“停!”
抬辇的内侍即刻停了下来,一行人便停在了这道路中,先头那十名内侍提着宫灯,将道路照的通明如白昼。姜恪望了望重华宫那处,眉眼沉郁,手指在玉辇上的扶手时不时的点一下,半晌方道:“去重华宫。”
长安道了声诺,高声下令道:“去重华宫~~”
那日,华婉语气决绝的说了“不会有那一天。”后,她也冷下来,这接连数日,除了每晚同寝而眠,竟再无半点交集。她生气,不说话,华婉也不理她,任她自身自灭,好似是真的恼了她,是真的不愿再与她多说一句。本想今晚不去了,谁想走到这一步,她仍是放不下她。
姜恪头疼得厉害,晚宴佳肴美味,歌舞升平,她却因阿婉半路离席而心不在焉,她是真的身子不适还是只想离她远远的?她的气色瞧上去委实有些难看,派了御医去看,散宴后,又亲自叫来御医仔细问了,皇后娘娘有些气虚,好生调养便好,旁的并无不妥。
阿婉究竟是怎么了,她又做错了什么?一整日未进米粮,姜恪感觉到胃一阵阵尖锐的痛意,抽搐着,翻搅着。
重华宫转眼便到了。她到底是放不下她的,只顾赌气总是不行,阿婉不理她,阿婉冷落她,不论在哪,她的心都如缺了一块,空落无所依。那就平心静气的谈一谈,这么多天,阿婉再大的气性也该平息了。
“你们都下去吧,不必跟着了。”姜恪负着手,自己慢慢的走了进去。
有宫女内侍见了她,正欲行礼,姜恪摆摆手,示意都退下去。不一会,重华宫中的宫人便都退到了外殿。
寝殿中有着淡淡的馨香,是属于华婉的气味,并不浓郁,却十分的舒服,那种自然的香味不是世上任何一种珍贵香料所能描摹的。原本就想要好好谈谈的心更是坚定,只要阿婉能消气,她低声下气些,就让她骂两句,也没什么打紧。
姜恪轻手轻脚的摸进去,榻上的帐子已经放了下来。姜恪掀起帐子的一边,华婉正已安睡了,面容清秀而安然,双眸合起,秀长的纤眉显得分外细致而柔顺,她呼吸平稳,丝毫不知身边已闯进了另一个人。
姜恪低头俯身,清浅的吻着她朱红水润的红唇,一想到自己纠结至此,而这人却心安理得的睡着了,便不禁心酸,牙齿用力的咬了一下,顶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
是阿婉的味道!姜恪瞬间沉迷,不知不觉便整个人压了上去,唇间越发深入。多久没尝到了?姜恪不禁长叹一气,睁开眼,却见华婉淡淡的漠然的看着她。
“还没睡?”偷吻被发现,姜恪不由心虚,讪讪然的分开一些距离,却并不从她身上起来,温软着声道:“我以为你睡着了。身子还好么?还有哪里不适?”
“臣妾身子好不好,御医没有禀报给皇上么?”华婉淡淡的说。
又碰了个软钉子,姜恪讨好的笑了笑,在她脸上亲了两下,软软的说:“御医说的是御医说的,我要亲耳听到你说好,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