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为你们这些平头百姓着想,他们不去吸食你的骨血已经是万幸——当压迫和不公来临的时候,怯懦和退让只会让这样的压迫和不公更加张狂、更加肆无忌惮,要么,俯首贴耳甘心去做一个奴隶,献出自己的财富、女人以及一切的尊严和权利;要么挺起腰身,用手中的剑,去守护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哪怕是死,也要为自己的子孙换取自由的空间,!在这样的时代里,自己和秀秀的感情,注定是以流血为结局,注定是以悲剧收场。相对的,自己出山的时间,不过是早晚的区别。
云霄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仅仅是为了报青甸镇的血仇,而是为天下人争取一片晴朗的天空——抑或,这便是吾辈之使命!
想到此处,云霄豁然开朗。陡然起身,朗声道:“人生一世,若是不能庇护弱妻幼子,苟活数十年又能如何?芸芸众生者,自三皇五帝始,到如今不知凡几,而终能永垂于青史者,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必然有大志于天地间!纵然引刀一快,也是死得其所!”
“说得好!”柳飞儿击节而赞“纵然引刀一快,也是死得其所!这才是我柳飞儿的夫君!”
朱元璋也是一阵快意,呵呵笑道:“老五!应天如今的状况,早就不用你引刀一快了!倒是咱们的对手要仔细思量是不是日后求咱们给个痛快!”
云霄扬了扬眉头道:“亚圣曾曰,舍我其谁。没错!舍我其谁!”
扩阔离开的时候虽然一阵愤怒,可走出了刘府大门的时候,却突然间觉得无比轻松。自己曾经慨叹过,别人年少轻狂,十五六岁的时候无不是在大都鲜衣怒马疾驰街头,整日里流连于歌栏瓦子、青楼楚馆,为了那些卖弄风骚的放荡女子争风吃醋甚至大打出手,而自己,十五六岁的时候就披上了甲胄,带着一群临时拼凑的军队踏进了草原。别人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的时候,自己却连圆房的时间都没有就告别新婚妻子在草原上经历着寒冬的风雪。
军中的安达们都说,只有从战场上回来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扩阔自己也没想到过,自己的成人礼是在草原上完成的。当部下们把俘虏的汗王推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居然没有一丝犹豫地砍掉了他们的脑袋,然后在帐篷里,在那些汗王的女人们的身上,完成了自己从男孩到男人的转变。
当他看到那些女人们惊恐与愤怒交杂的眼神时,突然觉得自己能够把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女人们骑在自己的胯下是多么值得快意的事情。在草原上,自己到底睡过了多少王妃、公主自己也不清楚了,可自己从来没有觉得满足过。终于,当他带着大军回到大都,看到一个等待了自己八年的寂寞身影之后,他才明白,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永远如同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扩阔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可妻子那温柔的目光里,却总是流露出扩阔最想看见的东西。扩阔最喜欢的,就是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和妻子一同坐到庭院里,把头埋在妻子的胸口,懒洋洋地睡上一觉,这么多年了,自己从来没有对枕边的女人有过一丝半点的信任,而自己的妻子除外。
没有了风花雪月的婚姻里,满满地都是鲜血和杀戮。或者,这个对自己一无所求的妻子,才是自己心灵唯一的港湾。
现在,自己的归宿几乎可以用手指掐算到。或许,这便是报应吧!依稀记得那些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女人们在极度的痛苦之下那充满诅咒的眼神。当他把这些毫无保留地告诉自己妻子的时候,妻子痛苦的眼神中闪过的是一丝决绝。他知道,从那一刻开始,自己的妻子在怀里总是揣着毒药和匕首,等待着某一个时刻的来临。
自己的妻子啊!
当自己的命运与北方的那个帝国紧紧系在一起的时候,扩阔就明白,自己的年轻,只会让自己在余下的生命里更加痛苦。
自己将会与帝国一起灭亡,还是先帝国而亡?自己的女人呢?尽最大的努力,保全这个已经迟暮的帝国吧!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自己深爱的和深爱自己的女人。回首看看已经无可挽回地落下地平线的夕阳,扩阔收回目光,温柔地挽着毛秀淑的手,在晚霞下,慢慢朝客栈走去。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能拖就拖吧,剩下的日子里,好好陪着自己的妻子,和她一起,完成在新婚的时候未曾来得及履行的承诺:两个人一起,认认真真地走完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