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菊放进怀里,抹了抹眼角,打开大殿的门。
“真麻烦被屋顶的灰尘迷了眼睛”徐秋期期艾艾地对云霄说道。
云霄不以为然地笑笑:“那不急,先去好好洗洗眼睛,你看你眼睛都红成这样!”
“嗯嗯已经洗过了”徐秋慌乱地答道。
“那好,上马吧!”云霄把缰绳递给徐秋,自己翻身上马,笑道“我说今儿是什么日子?好端端的一个母老虎,怎么就突然便成母猫了?”说罢,一提缰绳,飞也似地策马跑开。
缓过神来的徐秋立即瞪大眼睛,远远地咬牙喊道:“臭家伙,你给我站住!”亦是纵马绝尘而去,后面跟着一群在马背上笑得东倒西歪的亲兵。
云霄和徐秋回到庐州大营的时候,急得团团转的徐达差点就派人出去找了。看到两人安然回营,徐达也松了一口气,随后便开心起来。这一仗下来,张士诚在淮西已经无法立足,夹起尾巴回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了张士诚野战部队的支持,庐州的陷落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而安丰镇那边能跟刘福通跑出来的,也就只剩下不足万人,至于粮草辎重、金银财物则是一点都没有。就在云霄和徐秋带兵出去的这几天,徐达早就举着大义的旗帜,到淮西各州县纳降,多数守将看到龙凤朝大势已去,自己又随时有可能被张士诚当点心吃了,更听说应天的这支兵马是来救刘福通的,二话不说便打开城门。至于那些已经被张士诚拿下的县城,在张士诚主力遭到重创之后,也很识相地选择了投降。一时间,徐达的进展可谓神速。
此时,在整个淮西,龙凤朝和张士诚的力量都已经被打残,只剩下几乎完好无损的应天势力。
按照规律,农民起义一旦建立了政权,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不再是救国救民这么简单了。天朝的史学家都认为这种情况已经变成了地主阶级争权夺利的斗争,不过放在这里还是要仔细说道说道。若是起义军出征野战的将领,倒不怕日后没有封侯拜将的机会,可留在后方守城,尤其是淮西这种对龙凤朝来说后方到不能再后方的地方,则意味着从此徘徊在权利核心之外——以后天下大定论功行赏的时候自然没你的份儿了。这和三国如出一辙,随孔明六出祁山的多半青史留名,就连倒霉蛋马谡都有他的一席之地,虽然他只是个反面教材。可留守后方的那些个太守、县令却都淹没无闻。就连粮草大王赵子龙也在截江救阿斗之后,专心于伟大的运粮事业,彻底失去了和关、张平起平坐的资格。所以,每朝立国之初,怕死的将领很少见,他们当中的多数最怕的就是发配到后方的次要城池里去坐冷板凳。
而偏偏就是这些人,在改朝换代的时候,往往最积极——既然在本朝我已经没了前途,那还不如到新朝闯出一片新天地。这些守城的将领们也清楚得很,自己投降应天之后,应天多半会让他们信得过的人过来守城,而对待作为降将的自己一般都是许个职位随军出征,而且这个职位应该要比现在的守城将的身份要高,不然以后还怎么招纳降将?自己一随军,也是给天下人看看——瞧吧!投降立刻得到重用,野战攻城就能立功封侯!到时候天下间被放到后方守城的将领们,除了那些个死脑筋之外,谁会跟着那些不长眼的主公一条道走到黑?
如是,望风而降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无论哪朝,忠臣良将只是少数,多数都是墙头草,否则一朝数百年之史书也不至于用最大号的字体印刷也不超过十斤。
徐达和云霄用来诱敌的兵马确实在淮西闹出了大动静。收复了将近全部的淮西路不说,张士诚的近二十万大军也被打得落花流水——连跟徐达正面交锋的机会都没有;元气大伤的元廷激进派孛罗帖木儿在自己的特使被云霄击毙之后,也明智地选择了退到河北按兵不动;扩阔帖木儿因为早有协定,干脆直接带兵回了自己在山西的封地。
淮西太平了。
都说脱毛的鸾凤不如鸡,而此时的刘福通则是脱毛的野鸡,而且还是那种摆在案板上,连爪子都剁了的那种。手上仅有的几千兵马被徐达以整编为由,全部安插了应天的将领;自己和韩林儿暂时被安置在滁州,可滁州上下官员根本就不鸟自己,也就剩下混吃等死的份儿了;想等到徐达撤走之后重新联络淮西各城的势力吧,放眼望去这才发现,整个淮西居然全部都是应天的新冒头的年轻守将过来熟悉军务,偏远一些的地方更全是一些上了年纪的拿不动刀枪做不得廉颇的老将,这等于是变相的荣归养老;而当初自己安排在淮西的守城将领,则个个喜孜孜地跟着徐达打算上前线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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